好要分惠给他们。 有谁会顾忌到她的想法? 她手里的权势不是大风刮下来的,不是仅仅靠着美貌勾引李治得来的,是她用尽全身的力气才换来的。 太宗晚年,武媚娘冒着死亡的危险勾得李治暗生情愫,流落感业寺后,又是冒着死亡的危险珠胎暗结,她也曾差点被废功亏一篑…… 李治手中的皇位也是如此,若不是他全力筹谋用尽智力,又怎能在没有多少党羽支持的情况下登上太子之位。 众人只看到人前的光辉,却忽视人后的受累。 说到李治登皇位,只提他有一个好阿娘,给了他一个嫡出的身份。说到武媚娘为天后,只说她狐媚惑主,善于阿谀奉承,狡诈成性。 一阵带着寒意的风吹来,香加速燃烧起来,仿佛是李贤迫不及待地在和她撇清关系似的。武媚娘狠狠扯掉心脏上的死结,没有人能够阻止她前行。 细看之下,她的心脏就像篾匠的手一样,上面伤痕累累,张满了茧子。 或许正因为有这些茧子,篾匠才能娴熟地编出巧夺天工的竹具,不惧怕竹子上的毛刺,不惧怕锋利的工具。 虽然显福门举哀具有明显的政治意义,昭告天下太子李贤已经去世,严防别有用心之人利用李贤的名头作乱。 但在举哀仪式上,武媚娘所做的一切都是真心实意,无半点假意。 也许正因为这个仪式是“假的”,武媚娘才能肆无忌惮地真情流露。 武媚娘动,百官跟着动;武媚娘悲,百官跟着悲;武媚娘泣,百官助泣。 公卿大臣看武媚娘,就好像在看一场猫哭耗子的戏码。他们面上哀戚,心中说不定在感慨好一个无情虚伪又心狠手辣的女人! 仪式是“假的”,百官的悲戚是假的,唯有武媚娘在一片虚假当中流露的哀戚是真 的,但又被别人当做“假的”。 假亦真时真亦假,无为有处有还无。② 武媚娘在祭文中将李贤的死因,归为丘神動等人误会上意逼杀李贤。仪式过后,武媚娘自然要对丘神動等人做出处置。 丘神動贬为叠州刺史,王内监被贬去修皇陵,其余诸人并无惩罚。 李贤的事情随着举哀仪式的结束,渐渐沉寂下来,他的灵柩依旧停留在巴州,他的妻儿依旧呆在凄凉的巴州。 武媚娘将目光移向了废帝李显,这也是一位挡在她路上的人。武媚娘想要独揽朝政,虽然她将李显严密囚禁,但老虎尚未打盹的时候。 若将来一天,反对她的人聚集在一起从别所处请出李显,与宫中里应外合,那她武媚娘所做的一切都将成空。 李显必须离开两都,远远地离开两都。即使有人要围着李显谋反,她也有回旋的余地。 武媚娘的眉宇间充斥着连风华正茂的年轻人都无法匹敌的锐气,这股锐气势如破竹,一往无前,坚定而又冷静理智地面对一切阻挡她的人或事。 流放的命令已经下达,李显的神色又更添了迷茫,路在何方,未来何去何从,他的脑海中一片空白。 流放在巴州的六兄尸骨未寒,李显一家又将去均州。 庞大的压力几乎要将这位曾经年轻气盛青年的脊梁压弯。李显一下子憔悴了许多,在见到武婧儿后,连日的彷徨和恐惧喷涌而出,让他抱着这位姨娘大哭,鼻涕横流。 武婧儿听到哭声,心中也不是滋味,她救不了李显,也不会救他。 武婧儿将手帕塞到李显手中,安慰地拍着他的后背。这样吓破胆子的李显让武婧儿想起了那个曾经无忧无虑的男孩。 过了许多,李显才慢慢止住哭泣,韦滢滢在李显哭的时候,已经将儿子们带到别处照看。“显儿……”武婧儿不知道该说什么。 李显红着眼睛,将湿哒哒的手帕攥在手心,向姨娘露出不好意思的笑容: 让姨娘见笑了。 武婧儿摆摆手,两人相对坐着。韦滢滢这时端着两盏茶过来,勉强笑道: “家里没什么好茶,委屈姨娘了。 武婧儿接过来道谢: “你也坐下吧。” 韦滢滢坐下,欲言又止,道:“姨娘,你能 不能向天后请求,我们老老实实呆在东都,什么都不做。均州路远,三个小孩子怎么受得起路途上的颠簸?姨娘不看在我们的面上,就当看作小孩的面上吧。 武婧儿听玩,沉默了一下。韦滢滢和李显相视,脸上均露出惊慌的神色。 不是我不求请,而是你们一定要离开两都。显儿的性格我了解,我明白你说的是实情,但那些别有用心的人他们不会了解也不会顾忌你们……”武婧儿停了下来,静静地看着二人。 李显咬着唇,点了下头,握住韦滢滢的手,说道: “咱们一家在一起就已经很好了。” 韦滢滢颓然,然而她眸子闪过一丝期盼,起身走到武婧儿身前就要跪下。武婧儿连忙将人扶住,问道:有事慢慢说,这是做什么。 韦滢滢的泪水滚了下来,恳求道: “求姨娘救救我的家人吧。钦州是烟瘴之地,又多蛮夷,我爹娘年纪大了,弟弟妹妹年纪又小,都是我怂恿七郎为我爹封官的,不干我爹娘的事。 往日交好的人家不落井下石就已经很好了,我现在只能求姨娘了。若姨娘救我爹娘弟妹一命,我必结草衔环报答姨娘的恩情。 武婧儿听完,沉吟良久,最后叹了一口气,道: “你爹……你想必也知道朝廷办事风格……换个好地方几乎完全办不到,天下的人都看着呢。 韦滢滢的脸色瞬间变得苍白,然后又听武婧儿说道: “钦州换成流求,你觉得怎么样?”韦滢滢的嘴巴张大,脸上露出不可置信的神色: 流求?她觉得这个名字很熟悉,但又想不起在哪儿听过。 “五嫂就是流求都督府都督。”李显在一旁补充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