睡到半夜时,陈章妙心似乎听到了徐叔叔回来的声音。
她翻了个身,将夏被踢开,紧跟着又听到了徐叔叔和余阿姨的争吵声,具体吵了什么,她没听清楚,只觉徐家这个龟壳已经摇摇欲坠了,迟早会四分五裂。
不如…徐叔叔带着徐图离开这个就要破掉的龟壳吧……
她的嘴巴动了两下,声音在脑子里响起。
“快起床了,要爆炸啦!”
睡得正香时,耳边的手机闹钟响了,播放出了她自己录的催命闹铃声,惊得她骤然坐起。
“姐,你就不能换个闹铃吗?我每天都是被你的尖叫声吓醒的。”
片刻后,传来了弟弟的抱怨。
陈章妙心揉了揉眼睛,发现姨婆早就起来了,应该在厨房给他们姐弟俩做早饭。
她打了个呵欠,隔着墙壁对弟弟说:“那我换个我唱歌的。”
“别!”陈章磊急忙大喊。
“一会儿要一会儿不,你真难伺候!”陈章妙心嗔怪道。
陈章磊哑口无言。
“姨婆,我先走了。”
匆忙吃过早饭,陈章妙心向王世文打了个招呼,又对弟弟说:“你也动作快些,别迟到了。”
“姐,我跟你一块儿去!”
陈章磊赶紧把剩下的一截油条塞进嘴里,拿起书包换好鞋,跟上了姐姐。
不能一起放学回家了,上学还是要跟姐姐一块儿。
“你真黏人!”
陈章妙心回头晲了他一眼,放慢了脚步。
“嘿嘿!”
陈章磊咧嘴笑笑,继续咀嚼着嘴里的油条。
“两姐弟又一块儿上学啊!”
下楼时,王叔叔带着冯阿姨也下来了,走在他俩后面。
陈章妙心驻足转身,一脸嫌弃地指着自己的弟弟,对王叔叔说:“他非要跟着我,烦死了。”
“弟弟黏姐姐,多好呀!”王叔叔笑道。
“有啥好?”
陈章妙心噘着嘴皱了皱鼻子,端详着打扮整齐的二人,疑惑道:“王叔叔今天怎么没去菜市场?”
王叔叔下岗后,在菜市场支了个摊位卖菜,收入不算高,但养活两夫妻还是不成问题。
冯阿姨因为身体关系,还是没有外出工作,帮着王叔叔一起卖菜,不过王叔叔只让她中午过去,不想她起太早。
王叔叔说:“今天菜市场搞大扫除,除四害嘛,摆不了摊,我干脆带着小冯出去逛逛街。”
说话间,他握紧了妻子的手。
冯阿姨则害羞地低下了头。
“马上秋天了,正好给冯阿姨买几身秋装。”陈章妙心莞尔道。
“哈哈哈…好!听妙妙的。”王叔叔大笑着点了点头。
四人分开后,陈章磊拽了拽姐姐的手,小声问:“王叔叔为啥那么稀罕疯阿姨?她又不漂亮,还有病。”
“什么疯阿姨?人家姓冯!”陈章妙心板着脸纠正道。
而后,她一手叉腰,一手戳着弟弟的脑门儿,义正词严地说:“翻年就上初中了,怎么还跟小孩子一样,乱给别人起绰号?疯阿姨疯阿姨…人家哪里疯了?冯阿姨患的是间歇性精神病,她是病人,不是疯子。”
“可其他人都……”
“其他人叫你就跟着叫?你没长脑子吗?”
陈章妙心打断了弟弟的话,又往他脑门上弹了个蹦蹦儿,好让他长脑子长记性。
“晓得了。”
陈章磊捂着脑门儿,乖乖点头。
“至于王叔叔为什么那么稀罕冯阿姨……”
陈章妙心捋着自己的下巴,仔细想了想,说道:“可能冯阿姨值得王叔叔稀罕。”
“哈?”
陈章磊瞪大了双眼。
“你哈什么哈?我哪里说的不对了?”
陈章妙心立即瞪向他。
陈章磊抽了抽嘴角,嗫嚅说道:“听姐一席话…如听…一席话……”
说到最后,声若蚊蝇,陈章妙心自然没听清楚。
不过,她也不在意,而是望着那两口子手牵手远去的背影,在心里想:他们家的龟壳一定要护好,不能破了!
“小乌龟,背个锅,嘿哟嘿哟爬山坡……”
哼着没有调调的歌,陈章妙心走进教室后,就笑眯眯地朝宗川流打了个招呼:“宗川流同学,早上好呀!”
正趴桌上睡觉的宗川流,听到她的声音后,下意识摸了摸后脖子,感觉那里凉嗖嗖地。
他略微抬起头,迷迷瞪瞪地向她颔了颔首,又埋下头继续睡了。
“昨晚熬夜了?”
陈章妙心轻轻放下书包,俯身看向他,忍不住伸手摸了摸他的头头发。
没有颜俊的头发硬,可为什么总炸毛?
她这一摸,让宗川流的瞌睡彻底没了。
“你到底想干嘛?”
他坐直后,不耐烦地盯着她。
“瞌睡醒了?”
陈章妙心挤眉一笑,而后郑重说道:“我想主动改变。”
颜叔叔说面对时间的改变要么被动接受、要么坦然迎接,但还有第三种选择——主动改变!
我才高一,与其等着因为偏科问题变成烂苹果中的烂苹果,不如赶在时间动手以前,我自己先动手改变这个问题。
她随即把这个想法告诉了宗川流,并道:“读了高中,肯定要考大学,如果考不上,这三年就白混了。”
“那你打算怎么改变?”宗川流揉了揉眼睛。
“问到点子上了!”
陈章妙心展齿一笑,“咱俩互救。”
宗川流停下动作,抬眸望着她,眼神还有些混沌,但能映照出她的脸了。
一张朝气蓬勃的脸。
陈章妙心解释说:“你偏理科,我偏文科,咱俩可以互相辅导,一起进步。”
宗川流没有接话,仍旧眼不带眨地看着她。
陈章妙心接着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