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快,黄河东线被攻破的消息传到了黄河全线,在横亘数千里的黄河防线上南军四处败退,如山倒一般不可收拾。北军骑兵已经在东线的黄河南岸开始集结,准备肆虐攻杀南逃的南人。
萧烈终于领着自己手下的几十人开始朝着南方退去。一路上残墙败舍,令萧烈心碎不已。
更糟糕的是,萧烈早已经找不到南军的大部队在哪里,自己手下的这几十名兵士都是步卒,只能步行朝着南方退去。
……
石桌旁边的萧烈仿佛是再一次切实感受到了当时的危急情况,竟然不再抖动,整个人在微风中一动不动,就连呼吸也静了下来……
随着最后一波西线的南国兵士撤离,黄河西线终于无人防守,很快,北军便从整个黄河四处横渡,汹涌而来,大有气吞万里势不可挡的意思。
萧烈一行人快速潜行着,所有人心中都只有一个目标——活着回家。
到了中午,萧烈一行人终于来到了一个小村子的外边,伴随着冲天而起的血腥味,所有人都屏气凝神小心翼翼地行进着。
萧烈紧握住手里的弓箭。
萧烈望着四处升起浓烟的村庄,示意手下悄悄潜入。
刚一进入村子,众人就被眼前的一幕震惊了,地上横七竖八到处都是尸体,血染黄土,一片赤红。有老人,有小孩儿,有青壮年,有妇人以及……
以及身着盔甲的南军!
噔噔噔——
一阵马蹄响起,萧烈挥手示意,所有人立即进入到了战斗准备。
突然,一队北人的骑兵出现在了视野之中,两队人马就这么注视着对方。
“竟然还有南狗!”
“杀光他们……”
随着北军骑兵短暂的交流之后,一阵策马扬鞭的噫嘘声之后,几乎是瞬息间,北军骑兵便呼啸着策马而来。
“迎敌!”萧烈大喊一声,张弓搭箭。
咻——
箭矢刚一离手便深深插入一名北军的胸膛之中,北人应声落马。
南军强忍着恐惧,带着活下去的强烈愿望,纷纷出箭。
北军落马数人。
然而,两轮箭后,北军骑兵便已经冲到了眼前,挥枪便刺,顷刻间十数名南军被长枪贯穿,当下立死。萧烈抽出长刀,高高跃起,将一名北军拦下马来,并将长刀刺入了他的胸膛。
一阵杀声喊起,小村子里爆发了一场小规模的战斗。
片刻之后,战斗结束,北军的二十几名骑兵全军覆灭,南军也折损过半。
“萧大人……”
众人浑身是血,重新汇聚到了萧烈的身边,萧烈也满身沾满了血液,他望着众人,粗略的清点了一下人数。
连带着伤者,约莫只剩下二十来个了。
“走!”
萧烈收刀入鞘,捡起扔在地上的弓箭,抓过北人的战马翻身一跃便要朝着远方而去。
就在一众人马上就要出了村子的时候,萧烈却突然勒住马头,侧耳细细听着什么。
众人也赶忙仔细的竖起了耳朵。
“大人,好像是猫叫!”
听到手下一人如此说,萧烈大手一挥,“走。”
哇——
萧烈正要出村子而去,一声婴儿的啼哭却十分猛烈的破空传来。
萧烈翻身下马,循声而去,终于在一处破败的房子角落里发现了一个婴儿。
萧烈放下弓箭,弯身轻轻抱起婴儿,大致看了一眼这个襁褓中的小生命。
小婴儿到了萧烈的怀里,瞬间便不哭不闹,在萧烈温暖的怀抱之中闻着刺鼻的血腥味甜甜的睡去。
“萧大人,如果我们带着他,恐怕是个累赘啊!”
一名下属忧心忡忡道。
“黄河以南,恐怕再也不属于我们了,这是最后一个黄河沿线的汉人啊!”萧烈仰天长叹,眼眶中像是有泪光在打转。
众人听闻此话,无不潸然泪下,悲怆不已。
再没有人质疑萧烈的同情心,大家各自回马。
于是萧烈将小婴儿紧紧的系在了自己的怀中。
萧烈低头再看了一眼怀里沉睡着的小生命,拿起弓箭翻身上马朝着南方疾驰而去。
众人一刻也不敢停歇,直狂奔到晚上,夜幕降临,战马疲惫不已,再难跑动,萧烈这才下令休息。
众人升起篝火,围绕着赤橙色的温暖圈坐着,各自烤着自己身上的干粮。败退逃亡之路不堪入目,好在众人只遇到了一股北军的骑兵。
所有人相对无言,所有人都只想着远处的家乡与家人,萧烈望着被星河点缀过的旷野长天,忧愁万分。
“这一退,何时才能再回来啊!”
萧烈望着怀里的小生命,心中顿然生出万千苦涩。
萧烈一夜没有合眼,萧烈之前从来没有想过自己竟然会是个这么忧国忧民的心性,但真实的见到了国破家亡的惨象之后,萧烈发自内心的惆怅……
第二日清晨,天还未亮,众人便纷纷起身催起战马再度赶路。
上午时分,众人终于又来到一处小镇,然而令萧烈大感不妙的是小镇浓烟四起,丝毫没有人迹。
众人带着提到了嗓子眼的扑通乱跳的心脏进了小镇,果然,又是尸横处处。
众人打起十二分的戒备策马向前,地上七零八落的夹杂着百姓与士兵的尸体。
在经过一处古井时,萧烈突然停住,猛的转头,却在残破的房屋前面看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
顿时,泪水便湿润了这个八尺男儿的眼眶。
萧烈翻身下马,朝着那具尸体走去。
强忍着心中的悲愤,萧烈轻轻拂去此人面颊上的尘土,果然是王干。
王干以一个非常不舒服的姿势躺在古井的旁边,脸上触目惊心的刀疤在早已经干涸的鲜血的掩盖之下显得不值一提,王干已经死去多时了。
砰——
砰——
砰——
萧烈怒砸着苍黄大地,望着王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