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冬天的,雪盖了三尺厚,生产队没活,基本上都是在家里猫冬。
陈可秀也是这样,有吃有喝的,虽然没有蔬菜,她也就这么凑合着,只想努力写作,赚钱。
早上教王大花认字,检查她的学习成果,吃了午饭就工作。
就是几天没吃菜,她上个厕所,能在茅坑蹲得快成了冰雕,腰酸腿麻的。
还有嘴唇也干燥得起皮。
如此憋了七八天,她实在是受不了了,哪怕知道大娘家有点白菜,她也不敢吱声,生怕要用其他不知名的东西来换。
去供销社溜达了一圈,别说绿菜叶子,就是白菜萝卜都没看着,能当菜的,除了土豆就是土豆。
想吃个水果,都成了奢望。
乘兴而来败兴而归。
回家的路上,遇到了林少同,他脖子上加了一条黑色的格子围巾,看起来更加斯文了,一眼就能看出是大城市来的。
陈可秀本来想假装没看到,奈何他打了招呼,“这几天还好吗?”
“挺好的。”陈可秀点点头,顺嘴寒暄,“你也好吧?”
“嗯,挺好的。也稳定了,就是住在老乡家里头,单位还没给个窝,有点闹人。”
陈可秀见他健谈,犹豫了下打听道,“你说…冬天的白菜和萝卜都上哪去了?”
冬天不应该是有白菜萝卜的吗?
她记得,去年在军区,除了土豆,偶尔也能吃
口菜叶子的。
林少同被她逗得直乐,“这也没办法,蔬菜这方面,供销社管不着。这边也没蔬菜公司,萝卜白菜各大队的公社该分的都分了,就是剩一点,也埋起来了。你要是想要,我帮你问问,找老乡们换点。”
说是换,其实就是买的另一种形式。
不过,正常人也不会拿好东西去换萝卜白菜就是了,又不管饱。
陈可秀迟疑了下,摇摇头,“不用了,我就是问问。这会儿还是上班时间,你去忙吧,回头聊。”
既然这东西不好弄,她也不想欠那份人情,不吃就不吃吧。
她回到家,继续工作。
傍晚还没开始做饭,林少同就来了,手里拿了棵白菜,以及一个皮都抽巴了的白萝卜。
陈可秀哪里敢要,连忙推辞,“心意我领了,快拿回去吧。你自己也要生活。”
林少同强硬地放在她屋里的地上,笑着摇头,“不算什么,找人换的。这就是这几天,大家还剩点,外晚些日子,我就是再有本事,也换不来了。”
他说着还叹气,“这儿离我们老家不算远,不过这天气啊,冬天什么都没有。你一个人出来生活,受委屈了,有什么需要帮助的,别不好意思,张嘴就行。”
陈可秀觉得他有些热情得过头,还有点不适应,难道这是这年代的特色吗?
她还是不喜欢林少同,碍
于礼貌,还是请人在炕的另一边坐下,“天冷,我给你倒碗热水吧。”
虽然另外那头没铺被子,她也扫得干干净净的,也有热乎气,肯定是不冷的。
让个成年的男人坐她要睡的床,她是不乐意的。
林少同也没讲究,在炕沿上坐下,目光看向她的小炕桌,看着密密麻麻的文字。
拿过来看了一眼,字体娟秀,每一行的距离都很整齐,排版看起来干干净净。
不说内容是什么,就这字和一板一眼的间隔距离,也不是一般人可以做到的。
没想到,陈可秀现在不只是长得漂亮,进退有度,连文化程度都提升得不错。
陈可秀去门口的灶台上的锅里外面舀了碗温水回来,见他手里拿着稿子,看她的眼里都是惊喜和欣赏。
心里虽然不喜,到底也没说什么。
“喝点水,我还没暖壶,大娘家也没有,基本上就是靠灶台的余温温点水喝,你别介意。”
“不会不会。”
林少同接过碗,并没有喝水,而是拿着稿子问她,“可秀,你想当作家啊?”
现在的作家,是很高大上的职业,陈可秀觉得自个儿配不上这个名头,含糊其辞道,“也不是,混口饭吃吧。”
林少同一下子抓住了重点,眼睛一亮,这意思,就是已经可以有稿费了?
那不就是真的作家吗?
他忙放下稿子,
语气殷勤得不像话,“真是大作家啊,回头一定要告诉我在哪里发表了,我拜读拜读。”
陈可秀扯扯嘴角,“没有的事。林同志,晚上一起吃饭吗?我一会儿做。”
她在明晃晃的赶人!
林少同装作没懂,“嗯,那就麻烦你了,跑了一天,午饭都没吃呢。我也尝尝你的厨艺。”
陈可秀微微一笑,“好的。”
她直接就煮了一碗面糊糊,连疙瘩汤都不是。
林少同看到这稀巴烂的东西,热情削减了许多,“陈同志,你这饭做得……”
“嗯呢。”陈可秀可秀笑眯眯的,“以前都是别人做的,刚学,林同志别笑话我。”
咋不叫可秀了?使劲叫啊。
当称呼变化了,她就知道,这个男人怕是不怎么安好心的。
虽然她还有男人,毕竟分开住,也有几分姿色,就怕林少同想找点刺激。
这个年代可没那么淳朴,就她在姥姥嘴里,可没少听到过滚苞米地的事儿。
她可不想被人当做目标。
现在的男人,不管是不是想玩玩的,只要不会做饭,印象就大打折扣的。
林少同一口没吃,并且调侃道,“你这做饭的手艺还是要练练,你都要离婚了,要是做饭还是这样,二婚怕是不好找哦。”
陈可秀哼了一声,挑眉道,“就我这样的,军官都得给我做饭,二婚也得找个会做饭
的男人。倒是你,林同志,帮人也得有个度,这么难找的萝卜白菜你就送老乡,真是不太顾家。”
她说着,把萝卜和白菜都拿起来,一股脑地塞给林少同,“你拿走吧,省得别人说我们有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