桦嫦也不知自己是何时苏醒过来的,只是刚醒过来时便觉得恶心发吐、头晕难耐,不由得让人怀疑,昨天晚上在瞿桑那里喝的那些都是假酒。
且自己身上的穿着尤其单薄,只剩一层里衣贴在身上,若不是感觉到自己手脚受缚,桦嫦都不觉怀疑自己和色骨做了点什么出格的事情。
而等到完全睁眼看了个清楚,桦嫦才发现,自己已然不再在色骨的祠堂之中了,因为喝醉之后,当时她有察觉到色骨将自己抱回了祠堂,并且......好像......身上的衣服就是色骨给她脱的......
果不其然......假酒容易误事。
桦嫦蓦地感觉自己好像做了什么亏心事一样,甚是心慌,然这心慌也不过一瞬,很快黑暗之中便传来一点亮光,桦嫦有些不适应,微微眯了眯眼,正不知是何方神圣降临,却是响起一道熟悉的娇俏女音,“好久不见啊,小蛇妖。”
啊,原来是你啊,第十层鬼王——赤漓。
亦是瞿桑今日迎娶的鬼妃!
“嗯,好久不见,难得大人有兴致来拜访我,是要和我决一死战还是秉烛夜谈呢?”桦嫦大喇喇地冲她晃了晃还戴着枷锁的手,笑得开怀。
“很遗憾,都不是,我是来送你上路的。顺便让你这贱蛇开开眼,看看我这十七层鬼妃的嫁衣是何等华贵,你这贱妖恐怕是一辈子也穿不上。”女人娇媚一笑,婀娜多姿地走到池边,那一身暗红嫁衣闪着熠熠光辉,桦嫦一时有些苦涩。
这颜色,是瞿桑会喜欢的。
桦嫦长叹一声,藏起心底的那份刺痛,“是啊,还没见过烂布绣华服、草包装琼玉的,今天倒是让姑奶奶我开上眼了。”
“死到临头了还这么油腔滑调!”赤漓手上鬼火一抛,恶狠狠地扑了过来,一双红肿发青的眼睛甚是骇人。
“不是你说让我开眼的吗?哎,你这么善变,看来我们这辈子是注定做不了酒肉朋友了。”桦嫦故作委屈地说着,接着便盯着她的脸发笑,“不过......噗——,你这是什么妆容?鬼界最近新流行的吊死鬼妆吗?大婚之日画这个,怕是不好吧?”
说起来,眼前这个疯魔的女鬼和桦嫦还真是有着不小的过节,那两个字怎么说来着?大概可以算作是“情敌”。
两人这些年为了争夺瞿桑欢心可没少动过手,而且次次都是铆足了劲儿,恨不得对方当场丧命。最近一次应该是在半个月前,这女人又跑到十七层传她和瞿桑的婚事,恰逢色骨带着沈青青过来找人麻烦,桦嫦气急,能使出的武器、毒物全都用了出来,把这女人整得面目全非。
但桦嫦自认也没从她身上捞到半点好处。
隔天瞿桑就昭告天下说要娶了赤漓,说到底这场可笑的争斗,还是她输了。
可如今你是怎样?大晚上的不和瞿桑洞房花烛,特意跑来跟我炫耀这身破衣裳吗?
“闭嘴贱人!都是因为你!给我去死!”赤漓恼怒,伸长了手去掐桦嫦脖子,桦嫦淡定一笑,并不当回事。
桦嫦这话算是听得多了,也听烦了,在鬼界时这女人就天天嚷着让她去死,可哪次是做到了的?
先不说她活得好好的为什么要乖乖去死,想她好歹算是瞿桑身边的左膀右臂,而这赤漓不过是第十层鬼域的王,想要和桦嫦决一死战都难轮得到她的,要不是顾及她鬼王身份,桦嫦早把这疯女人给收了,又如何把她的小丑模样放在眼里?
这次也不例外!
可谁想,她刚想要召唤身上的妖力,却是一点也召不出来,连同手腕上那枚藤镯和最低级妖灵也一并静悄悄的,桦嫦突然慌了,再召好几次,却是同样的效果!
这是!怎么一回事?!
赤漓的手已经死死围在桦嫦脖子上,掐得桦嫦喘不过气来,不断挣扎,过了一阵,赤漓眼中怒意消减,松开了她,微一抬手,身边便走出好多鬼怪小厮,抓着一大群恶鬼往桦嫦靠近。
“放。”
赤漓一出口,那些鬼怪便将手上恶鬼放进了桦嫦所在的池子里,桦嫦抖了一抖,心脏怦怦直跳。
她怎么会不知道这是什么刑罚,这可是瞿桑狱淙里独特的鬼狱啊!
一般都是用来招待冥顽不灵的凡人和不安分的妖怪的!
只要将妖怪或凡人丢进狱淙里泡上几个时辰,由恶鬼在里面囚住他的四肢,就会被里面的恶鬼一点一点分食,轻则被嗜咬得缺肉碎骨,重则是连渣都不剩!而且整个过程还要遭受万鬼噬魂的感觉,体会一点一点在心口上挖洞的疼!
是实打实的酷刑啊!
“咳咳、咳!喂!你、你!”桦嫦还来不及多说别的话,那些恶鬼便已经被投了进来,桦嫦只得死死扣住了身后的石壁,不让自己沉入水中。
你这疯女人!居然来真的!
恶鬼脱离束缚,一入池便欢腾起来,争先恐后地往桦嫦去,桦嫦使不出妖力,只能咬紧牙关狠瞪着赤漓,努力不让自己发出声音,可这疼痛是钻心刻骨的,桦嫦没法不出声,便在出声时变化音调,改成赤漓的名字,听起来甚是惊悚。不过须臾,额上已是冷汗涔涔。
“呵,知道你为什么用不了妖力吗?”
一听这话,桦嫦傻了眼。
竟是她做的?!
赤漓徐徐蹲下,眼里闪着狠毒的光,阴森森地笑,“我在你的酒里加了牵机散,你越想用妖力,就越是使不上劲,越想挣扎,就越会没力气!你这下作的蛇妖!就在这儿等死吧!”
桦嫦忍着心口传来的撕裂,咬牙切齿地看着赤漓,吐出一句“卑鄙!”,接着便是更加痛苦的啃噬。
赤漓则笑看着她,幽幽道一句,“卑鄙?我是卑鄙,可你如今还不是要趴在我脚下摇尾乞怜?不过嘛……”
赤漓眸光一转,刻薄的神情暴露无遗,“即便你再怎么摇尾乞怜,这一次,我也绝不会放过你一丝一毫!”
桦嫦闷哼一声,代表着她的反抗。她本就没有打算摇尾乞怜。她宁愿望着漆黑的山洞上空,也绝不愿向赤漓讨饶!
因为现在就是后悔也已经晚了!
牵机散已经遍布她的全身,她是一点妖力也使不出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