建康城南,朱雀门下,胡龙驹和度休文被枭首示众。
“天杀的恶贼!”
“狗胆包天!”
“不愧是南北双侠,有两位大侠在,建康得太平!”
“杀得好!”
无数建康民众听说竟然有贼人胆大包天,在天子脚下犯案,而且还是要去百年古刹瓦官寺盗窃已经供奉了上百年的宝物玉佛像,不禁群情激愤,纷纷怒骂不已,向装着贼人首级的木笼投掷烂菜叶。
尤其死得贼人里,还有令人不齿,却一直不知潜逃何方,没有伏法的恶贼“一线牵”。
更是让京城百姓拍手称快。
经过了上百年,“瓦官三绝”早已成为京城民众的骄傲,事情传得沸沸扬扬,民间甚至组织起来,日夜在瓦官寺外巡防。
经过了奇变迭出的一夜,护宝众人一合计,日日防贼不是个事。
如今击毙了贼人,铁证如山,把事情大肆宣扬,让京城人人皆知,觊觎玉佛的人敢冒天下之大不韪?
请示过尚书令萧懿,徐曜甫召来下属,将江岸的胡龙驹和度休文尸首移交建康县,并枭首示众,将瓦官寺护宝之战大肆宣扬。
建康县哪里知道底细,有尚书令的手令,又是南北双侠护住古寺宝物,斩杀贼人的好事,除了大力宣传,还上书替侠士请功。
尚书令萧懿虽然不喜江湖人士,但此番多得助力,亲自设下筵席款待。
华文荣早已避居山庄,笑着向徐曜甫辞谢,径直返回。
居住京城,撑持江湖正道的王严秀自然不能推辞,而且对平定叛乱,为人正直刚严的萧懿,也是心存敬意。
与王严秀等人辞别,华文荣返回江北之前,来到石头城,拜谒晋安王。虽说大恩不言谢,但过府门不入,便失了礼数。
虽然不是知情人,但听说了瓦官寺的事,颜文智隐隐感觉此事和小皇帝有关,却只与华文荣言笑酬答,只字未提。
祸从口出,颜文智深知。
早早来到宫门等候,一直等到萧宝卷用完早膳,茹法珍才入内禀奏。
听着茹法珍的回禀,萧宝卷脸色越来越阴沉。
就在这个时候,“伥子”王宝孙进来,带来了火上浇油的消息。
建康城中已经传遍了瓦官寺之事,不过倒没有牵扯上皇帝和制局监,归为江湖之事。
小皇帝冷笑连连,发狠道:“我是天下之主,想要什么还要那帮贱民同意?阿丈,直接调中军,包围瓦官寺,把那玉佛当场截断,我看谁敢多言!”
茹法珍暗暗瞥了王宝孙一眼,心中暗骂,狗屁不通的阉货!
王宝孙兀自一脸得意之情,恃宠而骄。
当然不能直接拒绝皇帝,茹法珍来了一招祸水东引,避开皇帝的要求,再给政敌上点药。
“陛下乃是天神庇佑的天子,自然不需理会那帮贱民。不过,此事明显是尚书令在背后指使,若是我们直接与贱民冲突,岂非正中那些高门大族下怀。他们便可借此笼络人心。”
顿了顿,见萧宝卷暂息怒火,陷入沉思,茹法珍顺势接着道:“如今,不宜树敌过多。待铲除了手握兵权,对陛下构成威胁的权臣,再来收拾那些贱民不迟!”
说完,茹法珍深深施礼。
“阿丈说得有道理!是我一时操切了!还要仰赖阿丈好生谋划!”
扶起茹法珍,萧宝卷平息了怒气,笑道。
“朱监,在家谋得好大事啊!”
看着对面笑嘻嘻的梅虫儿,朱兴光知道,自己密会萧懿的事情败露了。
就在瓦官寺护宝之战当晚,早些时候,梅虫儿领着敕刀使徐僧重和一班御刀卫来到制局监朱兴光府邸。
在接到皇帝要求谋取瓦官寺玉佛的诏令后,茹法珍召集制局监各管事吏员,提出要求,让众人出谋划策,实则是故意在制局监内漏出消息,引蛇出洞。
徐僧重一直盯着重点监控的梅师济,没有发现异常。
但制局监的三号人物朱兴光却有一晚行踪鬼祟,引起了怀疑。
若非朱兴光那么费尽周折隐藏行踪,可能还不会让徐僧重亲自去跟踪。
果然,最后发现,朱兴光偷偷密会尚书令萧懿。
“梅监,请转告茹监,祸不及家人,有什么事,我一人承担!”
看着梅虫儿,朱兴光沉声道。
“朱监,这是作甚,事情还没问清楚呢,就急着要死要活的。说清楚了,说不定没事呢?”
梅虫儿搓弄着一角衣襟,若无其事道。
“梅监想知道什么,朱兴光知无不言。”
这个时候,只求自保,只要对自己有利的,朱兴光都会说出来。
当然,“知无不言”,也就只能听听作罢。
犯忌讳的,哪怕严刑逼供,都不会说。
“呵呵,不急,朱监先随我回衙署,等茹监回来,一起聊。”
梅虫儿转头冲徐僧重道:“徐使,让人守好朱监的府邸,不许任何人骚扰朱监家人!”
“诺!属下亲自带人守护!”徐僧重应诺。
听朱兴光交待完,茹法珍与几个信得过的骨干密议。
由于朱兴光在制局监位高权重,梅虫儿认为已经把最大的内鬼揪了出来,觉得应该斩草除根。
茹法珍看向赵鬼,问道:“赵录事以为呢?”
“朱兴光只是因为被茹监取代,心怀不满,想要勾连萧懿,与茹监争权。之前的事,应该与他无关。”
赵鬼答道。
茹法珍点点头,他也是如此认为。
“既然他已经和萧懿搭上线,杀之无益,不若用之反间!”
赵鬼接着道。
茹法珍眼睛一亮,这样的手段才是他感兴趣的。
胆敢跟他争权的人,自然不能放过,但在处置之前,先要把他的利用价值榨干!
“哦?赵录事有何妙策?愿闻其详!”
茹法珍坐正身体,郑重倾听,等待赵鬼详述。
“即将入秋,秋收之后,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