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使君,刘辅国率军驻扎夏口浦,要求我们供应军需粮饷。”
房长瑜向站立夏口城头的张冲请示道,脸上满是忿忿之情,看来是受了气
自从在南州津登船西上,离开京城范围,辅国将军刘山阳就卸下在京城时的谨小慎微,仗着皇帝诏令,嚣张跋扈起来。
其麾下白甲,所经郡县,如蝗虫过境。比起从南州津出发时,甚至船队都要壮大了许多,除了白甲军乘坐的战船,一路上,刘山阳强征沿江各地的军船、民船,用来装载搜刮来的钱粮、物资。
夏口城的确囤积了不少粮草、军用器材,但那是为了应对即将到来的大战。雍州东下,郢州首当其冲。
“就按三千人的补给,给他配送粮草,送他出境。”
张冲拍了拍房长瑜的肩头,安抚一下老部下,笑道。
既然有诏令,让沿途供给刘山阳所部军需,不给不行,但张冲可不会多给一分一毫。夏口城中的战备物资看着堆积了不少,可一旦开战,很快就会消耗一空。
战争,足以拖垮一个国家,就不要说掏空郢州一州的府库。
“刘辅国,在下奉张使君令,已凑齐三千大军所需粮草,请将军派人接收。”
房长瑜押运粮草来到夏口浦,忍气吞声,只求早点把刘山阳这个瘟神送走。
斜睨了一眼房长瑜,刘山阳冲身边的副将李元履笑道:“看来张使君是把我们当成要饭的了!”
“房长史,陛下的诏令怎么说来着的?好像是说,大军西上,沿途州郡随方供给大军一切军需用度。就拿点粮草应付了事,是房长史自作主张呢,还是张使君抗旨不遵!”
说着,刘山阳敛起笑容,怒目瞪视房长瑜。
刘山阳言下之意,只用一点粮草就想打发他,门都没有。有皇帝这道诏令,刘山阳就算是在郢州喝个花酒,招个红阿姑陪宿,让张冲掏腰包,都可以说是奉诏行事。
一顶抗旨的大帽子压下来,赤裸裸地伸手要钱。
房长瑜追随张冲多年,也见识了不少军中粗人,可身居高位,却如此无赖的货色,倒是头一回遇上。
压下心头升腾的怒火,房长瑜尽量保持着平和的态度,不卑不亢道:“刘辅国言重了,如今的形势,不用房长瑜多说,辅国也清楚,都是为朝廷尽忠,何必相互为难!”
嘿嘿冷笑数声。
刘山阳喝令:“来人,把房长瑜拿下!”
怒瞪房长瑜,刘山阳冷笑道:“为难?抗旨不遵!……”
说着,一把将战刀抽了出来。
连副将李元履都吃了一惊,连忙劝谏道:“辅国……”
刘山阳一摆手,阻止李元履继续往下说,将刀架在房长瑜脖子上:“砍了你都不为过!既然房长史说我为难你,那你就好好体会一下什么叫为难!”
转脸,收刀入鞘,刘山阳吩咐军士:“把他押下去,囚在军中!”
“兄长,这是何意?”等房长瑜被军士押了下去,帐中没有旁人,李元履疑惑问道。
张冲出身江东望族,又是朝中老将,资历深厚,到了人家地盘上,何苦如此咄咄逼人。
刘山阳笑了,摊开随军携带的地形图,哪里还有方才那般怒气。
“贤弟请看。”
李元履顺着刘山阳手指方向看去,是郢州的巴陵。
刘山阳接着道:“张冲这个老军头,自恃出身望族,又在军中资历深厚,连面都不露。让个长史调拨些粮草打发我们。那可不行!”
在帅案后的胡床坐下来,刘山阳接着道:“京城淮市那些商人怎么说来着,漫天开价,坐地还钱。张冲口头说同为朝廷效力可不行,得实打实支持我们。”
“听说雍州那边三天两头给荆州大小官员送信,打得火热,咱们不明所以,一头撞进去,搞不好就是给人家送人头。”
“巴陵这个地方,上拒江陵,下扼夏口,控扼洞庭,南通湘州。张冲在夏口构筑防线,抵挡雍州东下,咱们也不妨碍他,去巴陵屯兵,观望一下形势。若荆州有变,咱们在巴陵挡住萧颖胄,也算是给老张冲分忧,免得他两面受敌。若是他挡不住雍州军,丢了夏口,咱们还可以入洞庭,向南退守湘州。可进可退。”
说完,刘山阳看了看李元履,叹了口气,接着道。
“至于这一路,搜刮军需钱粮,发财自是发财。那些个地方官有怨言,就让他们怨去,只要能赢了雍州,朝廷不会怪罪。自古以来,朝廷不怕武将贪财。若是武将手握兵权,还要好名声,反而让朝廷担心。”
好个刘山阳,态度嚣张跋扈,外表粗豪,却还有这般军略,这般心机!
李元履心中暗自惊叹,点头赞叹:“兄长思虑深远,小弟佩服!”
帅帐外一阵喧哗,听说房长瑜被扣下,张冲大怒,亲自带兵来会会刘山阳这位跋扈将军。
一番狮子大开口,最后刘山阳道出真正目的。
“那就请张使君下一道命令,让巴陵地方配合我驻军,为我军提供后勤保障。”
被带回帅帐的房长瑜憋了一肚子火,闻言,就要反驳。
张冲却一抬手,制止了房长瑜,深深地看了刘山阳一眼,断然道:“可以!”
带着房长瑜离去,走到帅帐口,张冲回头,向刘山阳丢了一句:“夏口不需要刘辅国操心!”
闻言,笑了笑,刘山阳拱手送客道:“如此最好!”
返回夏口城路上,房长瑜还有些不解。
“使君。那刘山阳嚣张跋扈,使君为何同意他逗留巴陵?这个祸害留在我郢州……”
疑惑地看着老长官,房长瑜见张冲抬手打断,便住口,没有说下去。
“这个刘山阳,我倒是小觑了他。本以为是个粗莽武夫,一朝得势,便嚣张跋扈,原来也是个暗藏机心的人物。有他在巴陵,若是荆州有变,我们也不至于两面受敌。”
房长瑜一时激怒,经张冲如此一说,登时醒悟过来,点头道:“如此说来,刘山阳倒是我们得力臂助。”
这话倒也没错。
张冲心下暗想,眼下,大敌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