雍州以一州之力而谋取天下,襄阳必须是铁板一块,隐患要消除。
有些事,萧衍不愿去做,张弘策就要主动承担起来。
“文和,准备的如何?”
这位草堂指挥者向草堂智囊柳庆远问道。
皱了皱眉头,柳庆远还是有些不大放心道:“不经使君同意,真的要这样做?”
坚定地点点头,张弘策没有丝毫的犹豫。
作为领袖,萧衍的形象必须是正面的,光辉的,那些见不得光的事,就由自己来办,哪怕最后要用自己的人头来赔罪!
改朝换代的革命,哪一次不是伴随着鲜血,已经先从使君的骨肉兄弟开始了!
形势已经发展到雍州和朝廷即将摊牌的地步,每个人都必须明确自己的立场。
背着萧衍,张弘策亲自挑选人手,却需要足智多谋的柳庆远谋划一个合适的计划。
针对一个人,重要的人!
立场可疑的襄阳太守,王茂。
打草惊蛇!
眉头深锁,萧衍接到黑羽密报,雍房探字第九号刘买奴上报,雍州州府二把手,雍州长史兼襄阳太守王茂密谋犯上作乱。虽然是从没出过问题的黑羽密报,而且王茂的确立场有些模棱两可,但萧衍还是不愿相信。
站起身来,萧衍吩咐道:“阿舅,安排一下,去王长史府上探病。”
这一段,王茂称病在府中闭门不出,不理政务,萧衍早就打算去探望,一直没得空闲,京城又传来长兄遇害的消息,耽搁了下来。
“使君不可!既然有密报,那里就是险地,使君不可亲身犯险!可以另派腹心之人查探核实。”张弘策立刻发声阻止。
郑绍叔主动请缨道:“羽令所言极是,使君不可轻动。郑绍叔不才,愿替使君一行!”
针对王茂的密谋,张弘策只与柳庆远商议,连萧衍都瞒着,就不用说雍州其他高官。
此前没有任何发现,怎么突然就发现王茂有作乱迹象,郑绍叔也是满腹狐疑。
“王长史,好惬意啊!”
郑绍叔来到王茂府中,打趣道。
怀着心病,王茂面色的确不太好,苦笑道:“闭门养病,如何谈得上惬意。郑长史公务繁忙,怎么有空来我这里?”
草堂的身份并非正式官职,郑绍叔在雍州的官职是扶风太守兼宁蛮长史。因为雍州多有所谓的“蛮族”,所以南朝先有宁蛮府,后设宁蛮校尉管理民族事务。
不同于张弘策等人,对立场模糊的王茂疏远甚至打算先下手为强,将之除去。郑绍叔了解萧衍的心思,他办事的原则是,不但要完成任务,还要符合萧衍心意的完成任务。所以,郑绍叔除了公务往来,在交往中,没有丝毫暗示王茂要明确立场,投向萧衍,只论私交。
萧衍的心腹之人中,唯一与王茂关系算得上不错的,就是郑绍叔。
“呵呵,听说王长史近来得了神兵、宝甲,可否让郑绍叔一观?”
郑绍叔笑问。
呆了呆,王茂心道,这是何意?没来由,郑绍叔怎么忽然要看自己的武器、甲胄?难道……?
不禁心中一惊,王茂亲自领着郑绍叔来到自己存放长槊和甲胄的房间。
看着明显许久没有动过的长槊和甲胄,伸手拂了一下上面的蛛网,郑绍叔叹息道:“长史英雄,怎可令甲槊如此蒙尘!”
眼神闪过一丝黯然,王茂叹息一声道:“王茂何尝不感叹‘髀肉复生’。”
“君既有此心,且静候佳音!”
郑绍叔查看了王茂的武器、甲胄,心底有了数,笑着告辞。
回到刺史府,张弘策先迎了上来:“如何?”
别有深意地看着张弘策,郑绍叔笑着反问:“羽令真不知?”
尴尬地笑了笑,张弘策拉着郑绍叔到一旁。没等他开口,郑绍叔先附张弘策耳边,低语一番。
瞪大眼睛看着郑绍叔,张弘策皱着眉头思索片刻,最后下定决心道:“就按你说得办!”
“使君!已经查明,王茂谋反之事纯属子虚乌有,乃是黑羽雍房探字第九号刘买奴立功心切,捕风捉影,欲图构陷。”
郑绍叔向萧衍复命。
张弘策上前道:“务必严惩,以儆效尤!刘买奴当斩!”
怎么会有这种事,不可能吧?
萧衍疑惑地看向郑绍叔,又看了看张弘策,若有所思。
最终点了点头,萧衍对郑绍叔道:“那就有劳仲明,带着首级再去一趟王长史府上,告知此事,安抚一下。”
“诺!”郑绍叔领命,与张弘策互换了一个敬佩的眼神。
不愧是萧使君,一下就把握到他们的心思,掌握了关键。
三个人令人难以置信地达成默契。
看到郑绍叔带来的密探首级,王茂吃了一惊,那是他府上的仆役。
郑绍叔告知情由。
此人为了自己能得富贵,构陷王茂谋反,萧使君不信,把人扣下,让自己来核实。事实证明,王茂没有谋反企图,萧使君一怒之下,将这个小人斩首,以儆效尤,不准任何人诬陷王长史。
王茂不禁长叹一声。
趁热打铁,郑绍叔接着道:“如今昏君在朝,萧使君天下英雄。于公,拨乱反正,诛除暴乱;于私,家门涂炭,身负血仇。一朝举义,天下景从,正是英雄用武之时,王长史还要高卧到何时?”
郑绍叔之言,让王茂怦然心动,欲言又止,再度叹息一声。
察言观色,郑绍叔知道,还差最后一把火。
哈哈大笑,郑绍叔接着道:“王长史把萧使君当作何等样人?使君的器量岂同常人?使君曾言:‘王茂乃天下英才,纵然不能为我所用,也不能加害。’”
郑绍叔把话说到这个地步,王茂最后的顾虑也被打消,深深一礼道:“君一席话,如拨云见日,令王茂茅塞顿开。君且回,王茂知道该如何做了!”
襄阳街头,人头攒动,人群中,赵鬼望着效法战国时赵国名将廉颇,袒露上身,背负荆条,坐着撤去帷帘的车前往刺史府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