琼华殿
殿中香气缭绕,金色的烛台高高耸立,点亮了整个殿堂。
张太后屏退左右,只剩下她和张威在殿内。
她镇定地坐在座椅上,品着刚沏好的香茗,“兄长,你走的我眼睛都花了,这茶是藩国进贡的,你也来尝尝。”
张威在殿内来回踱步,陷入思虑之中,他深吸了口气,“小妹,你怎么还有心思喝茶啊。”
张太后掀起眼皮,“怎么?刺客真是你找的?”
“怎么可能,你兄长我能蠢成那样吗,但那腰牌分明就是有人要诬陷我。”
“陆羡不是说了那是误会。”
张威坐下,眉头微微皱起,“我府上的管家的确有那种腰牌,但他这些天根本没出过门,不可能和陆羡发生什么纠缠,而且我府中近日没有人遗失腰牌,管家的腰牌也完好无损。”
张太后放下茶杯,“你的意思是陆羡说谎了?”
张威点头。
“他为什么这样做呢?”
“他疯病好了之后好像就变聪明了,他在卖人情给我,一开始他并不知道那腰牌和我有关,否则不会当着我的面拿出来说要查线索。
当他发现此腰牌和我有关后应该想到了两种情况,第一刺客是我派去的,第二是有人在冤枉我,无论哪种情况,我都肯定不想此事再彻查,他索性找了个台阶,大事化小,小事化无。”
张太后的眼睛微微眯起,“你我都知道此事不是兄长干的,那定是有人冤枉,为何不彻查?”
“陆羡胡扯了一大推,但有句话说得好,‘谁敢诬陷这样一位国之栋梁呢’,小妹你想想,我走到如今地位虽树敌无数,但敢公然诬陷我,还能得知我府中重要腰牌具体样式的人会是谁呢?”
“皇后、范思明。”张太后想也没想就说出了答案。
“没错,可是陆羡病好入住质子府的事儿昨晚才传入宫中,皇后那时候去布置是肯定来不及的,何况你我都知道那个理由,皇后是不会对陆羡下死手的。
诬陷我的人只可能是范思明,他被我挤下去后心里铁定憋着劲儿,陆羡从太尉府一走他就知道,准备时间充足,我估计他也肯定在我府中安插了眼线,就像我安插了眼线在他府中一样,想借着这机会绊我一跤,他可真是幼稚,想出如此低劣计谋。”
“既然知道是范思明搞的鬼,我们为何不彻查此事,趁机反将他一把。”
张威攥紧了拳头,在桌上轻轻锤了锤,“范家是百年世家,背后有广大士族的支持,如今我正是上升的关键时刻,不能在这时候和他公然撕破脸,我还得借助他的力量。”
他端起香茗像喝酒一样一饮而尽,“这亏我不会白吃,我要把这亏变成人情给卖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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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羡和赵错并肩朝宫外走去,赵错倏地笑出了声。
“你笑什么?”陆羡疑惑,他俩从出了大殿还没说一句话。
“很久没觉得这么有意思了。”
“什么意思?”
“你说我什么意思?”赵错收敛住了笑声,拍拍他的肩,“这次我就不介意被你当做棋子利用一回了。”
“咦?”陆羡一愣,怀疑是自己耳朵听错了,“你刚说什么棋子?”
槐序见陆羡出宫,立马跑到了他身边。
赵错笑笑,“我刚想起烟霞阁的紫红姑娘为我备了棋,时辰都快来不及了,我先走了啊。”
他快走几步上了马车。
“喂,你把马车带走了,我们怎么回去呀?”陆羡大喊,这人也太不靠谱了吧。
赵错的脑袋从帘子里探出,“我才懒得管你,自己想办法吧。”
“能不能借我点银子?”
一锭银两从马车中抛出,槐序稳稳接住,马车已驶向远方。
“少爷,这银子由我来保管吧。”
“怎么?你怕我大手大脚把它花了?”
槐序一阵沉默。
“瞧你抠门的,算了算了,你保管吧,反正一会儿也得给出去。”陆羡挥挥手。
他望着远去的马车,回想起赵错的各种话语和表现,他觉得此人并不像书中写的那般简单,更像是个局外人,对一切都了若指掌,却又始终冷眼旁观
槐序一边将银子小心地揣进荷包,一边问道:“少爷,事情还顺利吗?”
“嗯。”
“我其实还是不太懂您这样做怎么就能保下咱俩的命呢?”
“行,我给你详细讲讲。”
昨日从太尉府出来就有尾巴一直跟着陆羡他们,只不过是因为在人来人往的大街上不好下手,一旦入夜,他们就危险了,就算槐序功夫不错,也不可能以一挡十。
所以陆羡必须要选一个对方不敢轻易下手的地方,这个地方就是南绥质子府。
质子虽是人质,但为了两国的和平,通常都有不少守卫维护其安全,若住在那里,杀他的难度就会陡然提升。
一来在质子府行刺极其容易引起上面的人的注意,要求彻查,风险大,二来质子府守卫森严,要想进去杀人可不像进入客栈那样简单,需要时间谋划,这也给了陆羡实现他计划的空挡。
南绥质子赵错此人虽不咋样,但他从不过问大兴朝堂之事,意味着他不站队,和宿主陆羡也有酒肉关系,应该不会拒绝暂住要求,果然如陆羡所料,他同意了。
陆羡随赵错去喝酒前,交代了槐序两件事情。
一是找木匠制作张威府中那半块腰牌,图案他曾在《大兴符信文化》一书中摸到过,那是给盲人的专用版本,除了文字都是盲文外,各种符信都做成了纸质浮雕,栩栩如生。
二是雇佣一名刺客,并且把质子府的地图和布防图给他,让他入夜演一出戏。
为了效果逼真,陆羡装醉了一把,就连槐序关门后折返都是障眼法,目的就是不引起赵错的怀疑。
质子府遇袭是大事,皇上的召见也在陆羡的意料之中。
这个时候,整个戏的重中之重就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