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羡恍恍惚惚,都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从范府的书房走到大门的。
他心中那个恨啊。
他恨范思明的老奸巨猾。
他更恨自己的轻敌。
觉得自己手握历史剧本,觉得自己看了几本历史书就已参透古代的政治斗争。
实在是太幼稚。
他踏出范府的门槛,远远瞅见了槐序。
槐序身旁怎么还站着胡桃和小草?
胡桃看见他,冲他挥了挥手。
“你怎么在这?”陆羡疑惑。
“这个嘛……”胡桃歪着脑袋,两只手的指尖相碰。
“少爷,您刚才进去不久,我就看见胡桃小姐在那棵大树后面鬼鬼祟祟的。”槐序边说边指向不远处的大树。
“谁鬼鬼祟祟啊,我刚巧路过而已。”胡桃嘟着嘴,头别向一侧。
“少爷,事情怎么样了?谈妥了吗?”槐序问道。
陆羡叹了口气,沉重得像有石头压在身上。
槐序微皱起眉头,“和范太尉没谈拢?”
“谈拢了,赵错没事了。”
槐序露出笑脸,“这是好事呀,少爷您怎么愁眉苦脸的?”
“赵错是没事了,我有事。”陆羡心烦意乱,“我中毒了。”
“什么?”
胡桃、槐序和小草异口同声地喊了出来。
“是呀,范思明给我下的毒,每个月都得找他要解药,否则就死定了。”
陆羡绝望地仰头看天,余光瞥见胡桃可怜巴巴地朝他移步过来,像只求抱抱的小猫。
他心生怜悯,张开双臂,想要拥抱她,让他俩在这悲情时刻彼此安慰。
就在胡桃靠近的刹那,她的表情骤然一变。
陆羡还未来得及反应,就感觉到一股力道猛地打在了他的脸上,打得他趔趄。
槐序情不自禁地捂住了自己的脸,这一拳可不轻,看着都疼。
陆羡大惊失色,捂着被打的地方,不可思议地望着胡桃。
胡桃双手叉腰,气鼓鼓地说:“我不是告诉过你今天别出门吗?说了有灾祸,有灾祸,你偏不听!”
陆羡哑口无言,搓了搓脸颊,“那你也别打脸啊,以后我还怎么迷倒万千美女。”
“合着你中毒了还不忘万千美女呀。”胡桃的拳头又硬了。
“好了好了,我开玩笑的,你能不能可怜一下我这个中毒的人。”
胡桃轻哼一声,眼中却满是担忧。
槐序思索片刻,“少爷,京城里有这么多医馆,说不定有大夫可以解毒呢。”
“去试试吧。”
陆羡可不想后半辈子被范思明控制得死死的。
半天下来,但凡叫得上名号的医馆他们全都跑了个遍。
最终确认了两件事。
第一,看脉象,陆羡的确是中毒了。
第二,陆羡中的毒很奇怪,他们都无法医治。
大家都陷入了一种沉默的低气压中。
“对了,少爷,夫人不是会医术嘛,说不定她可以解毒。”槐序想给大家打打气。
陆羡扯了扯嘴角,这个念头纯属扯淡。
冯梨枝是学西医的,这里又没仪器,解毒,别想了。
夕阳洒下余晖,将陆府院子里几人的影子拉得老长。
“少爷,中毒?不会吧?”朱大志凑到陆羡面前,左瞅瞅右瞅瞅,也没发觉有任何异常呀。
槐序趴在桌上,“是真的,医馆所有的大夫都这样说。”
胡桃来回踱步,边走边叽叽喳喳说个不停。
“陆羡要死了!他要是死了我可咋办呀!
卦象说了,我未来是要嫁给他的,他这要是死了,我岂不是还没成亲就当了寡妇!
天呐!我的命好苦啊!”
“咳咳……”朱大志咳了几声,“那个胡桃小姐,你这种情况无论如何都算不上寡妇的。”
胡桃停下脚步,扭头看着朱大志,眼泪汪汪的眼睛一下子瞪得圆圆的,“这不是重点!”
“重点是什么?”
陆羡、槐序、朱大志三个大老爷们齐声问道。
“重点是……”胡桃跺了跺脚,“重点是我伤心啊!
说完,她双手胡乱挥舞,哭哭闹闹个没完。
陆羡本来还沉浸在中毒的悲伤之中。
自己虽然死过一次,但还是无法摆脱对死亡的恐惧。
也许无论多少次,他都不可能轻易地适应死亡。
胡桃的吵闹反倒将他从这种恐惧中扯了出来。
他假装掏了掏耳朵,“行啦,你这么闹腾,别人还以为我已经死了呢。”
“谁死了?”
冯梨枝走了过来,她刚进门就听见了胡桃的声音。
那四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最终还是由中毒的当事人把事情讲了一遍。
“夫人,您医术那么高明,肯定有办法救少爷吧?”槐序急切地问道。
“我……”冯梨枝眨动了几下眼皮,想到了什么,“陆羡,你毒发的时候什么症状?”
“就四肢无力,心脏砰砰跳个不停,要跳出来了一样。”
冯梨枝的眼眸颤了颤,“瞳孔周围有红晕吗?”
“我不知道,当时也没时间照镜子。”陆羡觉得奇怪,“你怎么这么问?”
冯梨枝沉默了,眉峰微凝,若有所思。
她想起了自己从夜鸣基地拿回来的锦囊,那个锦囊里就有一粒解药,可以彻底解毒。
记忆中,范钧奕让宿主服下毒药时,宿主并没有乖乖听话。
手腕一转,药丸落入袖中,嘴里不过嚼了几嘴空气。
宿主的确想要讨好范家,可也不想把自己的路走窄了,做人是要为自己留后路的。
当然,范均奕并不知此事。
后来宿主的忠诚让范钧奕卸下了防备,赠给了她一粒彻底的解药。
宿主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