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空麻麻亮,雨势终于减弱,细密的雨丝在晨光中闪烁着银光。
陆羡在一片狼藉中发现了冯梨枝。
他的心情瞬间紧张起来,三步并作两步快速跑过去,急切地将她半扶起。
槐序立刻为这二人撑伞,遮挡住依旧绵绵的细雨。
冯梨枝很虚弱,脸上没有一点血色,但意识尚存几丝。
她努力从怀里拿出一个密封的小瓶,里面装着珍贵的绞虬蟒毒液。
她将小瓶塞到陆羡手中,声音微弱,“这是绞虬蟒的毒液,我拿到了。”
她的声音渐渐弱了下去,最后几个字几乎已经听不清。
陆羡紧紧攥着小瓶,手掌感受到了沉重的分量。
他小心翼翼地将小瓶收入怀中,然后将冯梨枝背起。
众人一同去往傅太医府中。
阳光和煦,冯梨枝躺在床上,动了动眼球,好半天才睁开眼皮。
眼前映出傅太医温和的面庞。
“终于醒了。”傅太医笑得开心。
冯梨枝撑起自己,“我昏迷了多久?”
“你昏迷了整整两日。”傅太医的笑容中带着一丝安慰。
冯梨枝瞳孔一震,“什么!两日!那解药……”
她的话音未落,傅太医已经笑着打断她,“放心吧,解药已经制成,给大家服下了,你带回来的毒液我是一点没浪费。”
“有效果吗?”冯梨枝的眼中满是关切。
“你自己看吧。”傅太医打开了房门。
胡桃立马冲到了床边,紧紧抱住了冯梨枝,声音中带着一丝哽咽:“太好了,梨枝,你没事。”
她此前一直不喜欢冯梨枝,将对方视作情敌。
但最近相处下来,她发现冯梨枝是个很温柔善良的人。
而且她没想到那具小小的身体里居然蕴含着这么大的勇气。
若是换做她,是肯定做不到为了救人独自斩杀绞虬蟒的。
朱大志凑到槐序耳边,小声问道:“胡桃什么时候和少夫人这么好了?”
槐序摇头,“女孩子的事谁知道呀。”
这时,夜鸣的人也走了进来,他们全部跪在了地上。
冯梨枝苍白的脸上露出了笑意,“你们不用这么跪我。”
萧楚抬起头,他的眼神深幽地望进冯梨枝的眼中。
“这一次,我们下跪,不是因为你是我们的主人,不是因为礼数,而是感谢。
感谢你为了救我们日夜辛苦研制解药,感谢你为了救我们冒着生命危险去收集毒液。
大恩大德,没齿难忘!”
他磕了一个响头
他的话语中充满了真挚的情感,每一个字都像是从心底发出。
夜鸣其他的人也跟着磕头,他们的声音汇成了一股洪流:“大恩大德,没齿难忘!”
冯梨枝的眼中闪烁着泪光,她知道自己所做的一切都是值得的。
这一刻,她好像找到了学医的初心。
能够帮助到他人真好。
如果说帮助他人能得到什么,那就是这份发自内心的开心。
这种开心比赚大钱、住大房子更加纯粹和持久。
在她看来,一个人的价值不在于他成为了什么人,而是看他想成为什么人。
这种开心让她成为自己想成为的人。
她笑了笑,缓解庄重的气氛。
“你们不用谢我,这是我应该做的。
你们身上的毒已解,你们自由了。
若是你们想离开夜鸣,想过新的生活,我会完全理解并支持的。”
夜鸣的人起身,萧楚扫了大家一眼,“我们不会离开。”
冯梨枝抿起嘴角,“萧楚,我知道你对夜鸣很有感情,也将他们所有人视为家人。
但是你没有办法替他们做决定。”
她对其他说道:“我知道你们都舍不得,但你们要想清楚,夜鸣的生活不是普通人的生活。
时常会陷入打打杀杀,时常会有危险。
我希望你们好好想想,为自己做决定。
离开不是背叛,只是选择。”
众人陷入了沉默。
一男一女手拉着手站了出来。
萧楚虎躯一震,“你俩什么情况?什么时候好上的?”
那两人跪在地上,“主人,我俩情投意合,此后只想过平凡夫妻的日子。”
“好,我祝福你们。”
“谢谢主人成全。”
“之后若是遇到困难,欢迎来找我们。”
萧楚望着冯梨枝。
他完全无法将眼前的这个人和以前的冯梨枝重合在一起。
虽然皮肉一样,可性格却是天差地别。
都说相由心生,就连气质也散发出截然不同的味道。
以前的冯梨枝看着高不可攀,有些凶恶。
而现在冯梨枝却有温柔从她的眼眸中流淌出来,笑容像春风拂过,就连五官的棱角都被化开。
这一切都让他摸不着头脑。
夜鸣里陆陆续续又有几人选择离开,过普通人的生活。
最后只剩下了十八人。
冯梨枝朝门外瞅了瞅,略略失望。
胡桃看出她在想什么,低声道:“陆羡去范府要解药了。
他虽然解了毒,但还得继续装样子,让范思明以为他还在掌控之中,掉以轻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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范府
陆羡被管家带到凉亭,范钧奕姗姗来迟。
“范兄,别来无恙。”陆羡嘴上说着客气话,连基本的礼都懒得行了。
范钧奕昂着头,“陆羡,少来这套。”
他冷笑一声,“你就别等我爹了,他根本懒得见你这种下贱货色。”
说着,他指尖捏起一粒小药丸,“你来就是为了这个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