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羡倏地姿态恭敬,双手作揖,施了一礼。
范钧奕站在一旁,脸上挂着傲慢的笑容,仿佛自己已经赢得了巨大的胜利,鼻孔几乎都要翘上天了。
他冷哼一声:“哼哼,现在知道怕啦,晚了!”
“范太尉。”
陆羡恭敬地叫了一声。
声音不大,却足以让在场的所有人都听得清清楚楚。
范思明走了过来。
他的步伐沉稳,每一步都从容不迫。
范钧奕原本嚣张的气焰在父亲的到来下瞬间熄灭。
他咬了咬下颌,满脸的不甘心,却也只能让开道路,低下了头。
范思明和蔼地笑道:“陆贤侄,老夫刚在和人议事,腾不开身。”
陆羡瞟了范钧奕一眼,他就喜欢看范钧奕假装乖孩子的模样。
他的嘴角勾起了一丝玩味的笑容,“无妨,范兄刚和我说您不想见我这种‘下贱货色’,我就知道他是开玩笑的。”
范思明怒瞪了他儿子一眼,那阴沉的眼神中透出无比的威严,看得范钧奕的头又低下去了几分。
范思明捋了捋胡子,哈哈大笑:“哈哈,我儿最近就爱开玩笑,他不是针对你,陆贤侄不必放在心上。”
陆羡点头,“范兄幽默,我怎会当真。”
范钧奕脸上火烧火燎,有气不好发作,只能暗自咬牙切齿。
陆羡突然脱下外衣。
这动作让范思明一怔。
“陆贤侄这是干嘛?”
陆羡解释,“刚才范兄手抖,不小心把给我的解药掉进了池塘里,我得下去捞啊,今日不服药,我只怕小命不保。”
范思明大笑,“不必。”
他立马拿出一颗药丸递给陆羡,“老夫这里还有。”
陆羡将解药揣入怀中,“谢太尉。”
范思明拍了拍陆羡的肩膀。
“陆贤侄,你之前说皇后会让皇上招老夫重掌实权,老夫当时也是有些不信的。
现在看来,你的确是有先见之明,是不可多得的人才啊。
以后你只要一心为我做事,别说这小小的解药,更多的好处也是少不了你的。”
陆羡微微一笑,“能为太尉分忧是我的荣幸。”
待陆羡离开范府,范思明的脸色骤然一变。
他的眼中闪过一丝怒火,转身就给了范钧奕一巴掌。
那声音响亮,让周围的仆人们都下意识地缩了缩脖子。
“你到底怎么回事?你有事没事老找陆羡麻烦干什么?”
范思明的声音像一把刀,直刺范钧奕心脏。
范钧奕的眼神中既有愤怒也有委屈。
“爹,现在陆羡服了毒,完全在我们的掌控之中,您干嘛还对他那么客气?”
范思明真是恨铁不成钢,“毒药只能保证他不与我们为敌。
要想狗听话还得给骨头。
若想让他真正为我们所用,就得给他尊重和天大的好处,让他受宠若惊,让他不计代价地帮我们做事。”
范钧奕捂着脸,不服气地说:“他陆羡就是个庶民,一个蠢蛋,值得我们费那么多功夫吗?”
“我看你才是蠢蛋,”范思明的声音中带着一丝失望。
“陆羡是我少数看走了眼的人。
若是早知道他如此聪慧,定不会让你胡作非为,当初把他拴在院子里当狗玩弄,我早就收买他了。
我若再发现你背着我对陆羡使绊子,别怪我要重新考虑继承人的选择了。
我最不缺的就是儿子!”
范钧奕怒气冲冲地回到自己的房间,抓起一个玉盘就摔碎在了地上。
小妾见状,从背后抱住他的腰,声音娇柔,“公子,您消消气,让妾身好好伺候您。”
范钧奕此刻的心情极为烦躁,他没有心情去理会小妾的亲热。
他一掌推开她,声音中带着不耐烦:“滚一边去!”
小妾被推得一个踉跄,不敢再多言,连忙退出了房间。
范钧奕独自一人坐在床上。
对陆羡,他不仅仅是讨厌,更是一种深入骨髓的恨意。
更让范钧奕无法忍受的,是那股从心底涌出的嫉妒。
他爹居然为了陆羡那种杂草说要换掉自己。
这份嫉妒如同一条毒蛇,渐渐将他的理智吞噬。
终于,他无法再忍受这份煎熬,起身快步向偏院走去。
在进门前,他特意观察了四周,确认没有人注意到自己的行动。
偏院房间里的空气中弥漫着一种刺鼻的气味,让范钧奕不由自主地拧起了眉头。
什么味儿啊,像猪圈一样。
他心中暗骂。
范规正在房内给他娘喂药,今天,他娘的神志正常。
昏黄的烛光下,两人的身影有些温馨。
范规见范钧奕前来,脸上的笑容瞬间消失,取而代之的是绝对的严肃。
他警惕地问道:“你来这干嘛?”
“你出来。”范钧奕捏着鼻子。
屋内好似充满了霉菌,他感觉自己再多呆一刻都可能感染上什么疾病。
范规无奈,“娘,你自己好好喝药,我出去说几句话。”
他的声音柔和,充满了安抚。
他娘的手紧紧扯住了他的衣袖,她的双眼中满是担心和恐惧。
范规淡淡一笑,他轻轻地拍了拍他娘的手,“没事的,我很快就回来。”
走到院子里,范钧奕终于觉得好些了,松开了鼻子。
范规直截了当地问:“你想说什么?”
“我看你娘病得挺重,应该找个大夫来替她好好瞧瞧。”
范规的眼底掠过一丝震惊。
但他知道,范钧奕没那么好心。
当初就是范钧奕母子暗中买通了京城中所有厉害的大夫,让他们不准私下卖药给他们,更别提看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