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零一面说,一面再次讪笑着朝蜷缩在墙角的郑祐逼近。
“什么媳妇?!你这疯丫头胡说什么!本公子何时有你这样不守妇道的媳妇了!啊!!你别过来!离我远些!”
“噢?”
阿零闻言一笑,伸出的魔爪堪堪停在郑祐脸颊边上。
“方才我听说,你母亲要带你去尚书府拜见,你才慌忙翻墙逃出府外,可是如此?”
“是又如何?!”
锦衣男子躲开阿零的手,匆忙间扶了扶头上的发冠,却仍难掩狼狈忐忑。
“你有桩御赐的婚事,不久便要娶那户部尚书萧承章的独女——萧郁婉,对吗?”
“是!又如何?!”
郑祐眼中有些不解,警惕地问。
“都说郑小公爷肖姐,如皇后娘娘一般聪慧机敏。那你来猜猜… 我是谁?”
阿零有心与他玩笑,稍稍整理衣衫,又在他身旁坐下,侧脸看着,露出俏皮的笑脸。
“你是…”,郑祐眉头微蹙,“我如何能知道你是谁!你不过是个无人管教、张狂粗野的市井丫头罢了!”
“哈哈哈!错了!”
阿零猛地起身,两手牢牢扒住郑祐恐慌无措的脸。
“你可听清楚了!我就是萧郁婉!答错了,便要受罚!”
说着,少女猛一使劲,埋头便要朝男子吻了下去。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一直立在远处墙沿上监视的蓝尾树鹊,突然发出一阵高声长鸣。
“啾啾啾啾!”
下一刻,两只圆圆的漆黑瞳仁瞬间变成耀眼的金色,那光芒一闪而过,伴随街面上刮起一阵突如其来的凛风,将窄巷里的竹筐、破布掀得七零八落。
阿零紧紧闭着双眼,虽被这阵诡异的狂风吓了一跳,但仍一刻也不敢耽搁地埋头而下,大有些‘若不得手、誓不罢休’的意味。
却只听“啪!”的一声。
郑祐伸出右手,死死按在阿零脸上,将少女娇俏的脸蛋盖了个严严实实,又猛然使劲一推,直让毫无防备的阿零下巴朝天,重重摔在地上。
郑祐一言不发,利落地起身。
还不等阿零反应,他便已理好外衫,伸出纤长干净的手指,挑开挡在眉前的几缕发丝。
“哎哟!疼死了!”
少女匆忙爬起,强吻不成又挨了巴掌,此刻早已是怒火中烧。
“你这王八羔子!敢打我?!看我不撕了你的耳朵!”
说着,便挽起亵衣袖子纵身一跳,像只猿猴似的牢牢挂在郑祐身上。
男子口中极其厌烦地“啧”了一声,忙抬手抗拒,扯着阿零的发髻想把她从身上拉下,阿零却死死扒着郑祐的脖颈,两腿盘在他腰间,与他扭打在一团。
“啾!啾啾!”
阿零正艮着脖子伸手去够郑祐的耳朵,专注得什么也听不到了,仿佛此刻只有扯下来郑小公爷的耳朵,才是比天还大的事。
被阿零死死盘住的郑祐却忽然抬头,往扑扇翅膀在空中上蹿下跳的蓝尾巴看去一眼,毫不多做反应,便一把抓住阿零的衣领,身子往后一倒,连带身上的少女一道摔在路边的几个木箱子后面。
“啊!你干什…!”
“唔唔..唔唔唔…”
郑祐左臂将阿零紧紧箍在怀里,右手捂着少女的嘴巴,让她无法挣扎动弹,也发不出一丝叫喊。
就在这时,一阵急促地脚步声从巷子口经过,远远传来几个年轻小子吵杂的语声。
“怎么样?找到小公爷了吗?”
“没有…呼… 我与赵四足追出…四五条街外,都没见到…小公爷的影子…”
“那可不成!寻不到小公爷回府,夫人怪罪下来,咱们可吃不了兜着走!别歇了!再找去吧!哎!”
一直等到郑府下人离开巷口渐渐跑远,郑祐捂住阿零的手才收回几分力气,缓缓松开。
可在这时,少女已然先发制人,一把揽住郑祐的脖子,卯足十二分力道,将自己柔软的唇瓣牢牢印在郑祐唇上。
这一吻,毫不犹豫,也毫不客气。
笨拙的少女根本不懂得如何亲吻,只懂使着浑身的蛮力,用自己的嘴唇去紧紧搓磨另一对唇。
郑祐呆愣住了。
陡然升起的红晕,从他的额头、到耳畔,再一路钻进衣领里。
他双目圆睁,眼底泛起的金色光芒混合着不可名状的炽热,映出眼前少女花间玉露般的脸庞。
阿零闭着眼睛,一时竟吻得入了迷,从开始的磨蹭,渐渐沉醉、大胆,竟微微张开嘴,朝男子的唇瓣缝隙处送上了舌尖。
“啪!”
五指山第二次迎面印上,打得她一下子懵住,愣在原地。
“大胆月魔!…放尊重些。”
话音一落,阿零登时回过神来,下意识往后退了两步,眼中的迷离霎时消失,骤然凝起一抹红褐色的凶光。
“你是谁?!你不是郑祐?!”
阿零伸手扯起一旁散落的麻布甩在身上,面带十分警惕。一面后退,一面偷偷往背后伸手,摸索着寻找可用来防身的家伙。
“你怎么知道,我是月魔?!”
少女对眼前的男子斥问道,又在身后叠摞的竹筐上掰下一片竹签,悄悄攥在手中。
郑祐面无表情地看着紧张防备的少女,抬起手,将唇上残余的馨香拭去。
“你无须知道我是谁。但我要告诉你,萧氏女的宿命便是嫁与江青轩。”
他说得淡然,不带一丝评判,却万分笃定,好似神谕般不容置喙。
“而后,在积年累月的虚妄、绝望中,孤单困顿一生,终老而亡。”
“什么?”
阿零顿时皱起眉头。
“你说她命中注定嫁给江青轩那个混蛋?还会凄惨地过完一生?”
“你是说,” 阿零眼中的凶光更甚,“她不会悲愤乍死?!”
“不会。”
郑祐眼中的金色光芒渐渐暗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