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景辞思绪回到他上次去云光殿时,似乎在她的寝殿内,的确摆放着一些医书古籍。
他本以为只是装饰之物,不曾想在闲暇时间她居然当真有所涉猎。
慕景辞把手里的药方放回桌子上,目光转向云昭昭,安静的观看她接下来的行动。
只见她将桌上摆放着的其中一包草药材打开,手里拿着一双筷子,聚精会神的翻找着某样东西。
旁侧的云昭昭自然没有注意到慕景辞的举动。
她此刻正将全部的精力都放在这包草药之中,若是她判断的不错,从这房间内特殊的气味来看,这其中定然是少不了某种罕见的东西。
思及此,她越发的认真起来,不多时,手中的筷子便将一根绛紫色的草药夹了出来。
那东西被人刻意切的很碎,这一片约莫只有指甲盖大小,通体幽紫色隐约能闻到散一股奇异的药味。
云昭昭眼神一亮,转而将这东西送在了慕景辞的面前。
见他对此感到疑惑,她解释道:“皇上,这草药名为紫荀芩,只在西域的荒漠中才能生长,本国境内颇为罕见,此草药叶身有清火功效,但花蕊却含有微弱的毒性,倘若误食恐会中毒,对于孕妇而言更是大忌。”
云昭昭话到此处顿了顿,目光瞥向了姜贵妃,明显见她的神色慌张了几分。
她继续道:“如今不知是何人居心叵测,竟将这花蕊直接掺在安贵嫔的保胎药中,虽只有这般大小,但日积月累下足矣让安贵嫔此胎孱弱。”
“想来就因如此,安贵嫔近日才会有小产的征兆。”
姜贵妃额头上浸出了冷汗,她试探性的看向慕景辞所在的方向。
后者面上并没有什么太多的表情,姜贵妃一时间也揣测不透皇上的心思。
她握紧了手中的帕子,神色凝重的垂眸思考着对策。
云昭昭见此情形,自然不会就这样轻易让姜贵妃蒙混过关。
她再次拿起了桌上的那张药方,“况且这张偏方中,每一味药效都极猛,寻常女子一连几日服用身子都可能会出问题,安贵嫔怀有身孕更是遭不住。”
“所以嫔妾看来,安贵嫔的胎儿可能早就已经不行了。”
话落,在地上跪着的凝雪身体颤抖的越发厉害,她难以置信的看着云昭昭。
那惊恐的模样就仿佛见到了什么怪物一样。
方才那番话中的每一句推测都准确无误,此事明明是鸣鸾殿的秘密,只有安贵嫔和她这个大宫女才知道。
为何眼前这女人只是凭借简单的几样东西,就将事实还原的这般完整?
云昭昭目光掠过凝雪,就知道方才自己的猜测并无太大的问题。
她缓步上前来到慕景辞的身边,娇柔的面上多了一抹委屈的神色,轻声道:“嫔妾以为,安贵嫔身子难受,又担心自己乱吃药的情况败露,所以才出此下策,今日故意出现在小花园中,自导自演了这场谋害龙嗣的戏码。”
“为的便是将所有的罪责都归咎在嫔妾的身上。”
慕景辞见云昭昭一脸委屈的小模样,只感觉内心好似被什么东西所触动。
他站起身,将她揽在怀中,在她耳边轻柔的安抚:“别害怕,有朕在,不会让你受到委屈的。”
云昭昭点了点头,顺势将身子靠在了慕景辞的身上。
事前的铺垫她已经做完,接下来的事情就该交给慕景辞来处理了。
旁侧端坐的皇后淡淡的看了眼云昭昭,眉眼间划过一抹赞赏,这云美人平日里看着内敛,但关键时刻却聪明着呢。
“云美人方才的分析倒是有理有据,”
皇后满脸惋惜的轻叹,“只是这好好的福气,生生被安贵嫔给作没了,最可怜的还是她腹中的孩子。”
慕景辞闻言,面色越发冷峻了些:“这便是王太医口中的不敢妄言?”
王太医满面惊恐,后背上的官服已经被冷汗浸湿,皇上锐利的目光令他不寒而栗。他惴惴不安的磕头道:“回皇上,老臣昨晚被叫来鸣鸾殿时,安贵嫔的胎儿就已经快要保不住了。”
王太医的声音颤抖的厉害。
不出意料,继而他的耳边就传来慕景辞暴怒至极的声音:“这般重要的消息,你竟隐瞒至现在才同朕讲?”
慕景辞搂着云昭昭的手收紧了几分。
若非他的昭昭智谋过人,在关键时刻发现了端倪,竟当真要被这几个心思歹毒的人算计了去!
慕景辞不敢继续往下想,他只是暗中庆幸,自己在事发的第一时间,便选择相信不是她所为。
王太医被皇上暴怒的模样吓丢了魂,他苍白着脸疯狂额头求饶:“还望皇上恕罪,老臣不知为何竟被鬼迷心窍,收了安贵嫔的银子,本来以为日后能给她调理好身子,可怎料娘娘竟会拿腹中胎儿去陷害云小主?”
王太医此刻万分后悔,他本以为龙胎不稳一事不会被旁人知晓,谁料到这后宫里竟会突然出来一位精通医术的小主?
旁人也许并不清楚云美人方才那话的厉害之处,但他在太医院里行医二十载,也不敢单凭气味就去断定是药材出现问题。
他不知那云美人师出何门,这般小的年纪便精通医术至此!
王太医忽然满面惊恐,像是想起了什么,连忙解释道:“老臣方才是给安贵嫔隐瞒部分事实,但那安胎药中的紫荀芩,绝对与老臣无关。”
“那张方子开好后,便交由了凝雪,老臣曾见她亲自抓药。”
“就算有一万个胆子,老臣也断然不敢做出谋害皇嗣之事啊。”
姜贵妃见王太医再次提起了紫荀芩,一时间有些乱了阵脚。
她担心慕景辞会揪着这一点继续追查。
于是赶忙上前,对着王太医怒斥道:“这段时间鸣鸾殿的药都由你来负责,如今出了这么大的纰漏,你竟妄图推脱罪责?”
王太医被她吓得瑟瑟发抖,赶忙出声否认:“还望皇上明察,太医院里不曾有过紫荀芩这味草药,这东西在国内罕见之至极,微臣何必费尽心思得到这东西,陷害宫中娘娘?”
“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