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贵妃神情肉眼可见的僵了僵,她极力控制住身形的颤抖,调整好状态。
那草药是他哥哥上次带兵凯旋时带回来的,在西域生长之地都鲜为人知。
姜贵妃怎么也想不通,这后宫竟有人能对这东西熟知至此。
云美人这一乡野养女,究竟有什么不为人知的来头?
姜贵妃此时无暇顾及,因为她能很明显的察觉出,慕景辞怀疑的目光若有若无的朝她这儿瞟着。
现在的情况对她已经非常不利了。
姜贵妃深吸一口气,强装镇定解释道。
“皇上,这草药臣妾的哥哥曾从边疆带回来一些,但巧的是,半月前不知是何人闯入了钟粹宫,竟将这东西盗走了。”
“臣妾一直不知其功效,便也没往心里去,谁成想竟然会酿成如此过错?”
慕景辞将信将疑的看着她,大概是一早便想到姜贵妃会如此辩解,只是淡淡的回了句:“这也不怪你。”
姜贵妃闻言总算是松了一口气,她方才就捏准了皇上看在她将军哥哥的面子上,在没有充足的证据之前,定然不会将过错落在她的身上。
既然事情已经败露,那么她接下来便要将所有的罪责全部都推出去。
思及此,姜贵妃开口询问:“凝雪身为鸣鸾殿大宫女,近来可有发现什么异常?”
凝雪此刻早已乱了阵脚,方才王太医痛苦的哀嚎声,一直缠绕在她脑子中,挥之不去。
她在后宫侍奉多年,皇上凌厉手段也略有耳闻。她深知,此事不管如何定论,等待她的都只有无尽的折磨。
沉思片刻,凝雪瑟瑟缩缩的伸手,指着白才人的方向:“就是她,近来一段时间只有她曾来过鸣鸾殿。”
凝雪话落,对上姜贵妃满是威胁的眼神,她脸上浮现出一缕惶恐,但也仅在瞬间便恢复坦然。
下一瞬,凝雪猛然间站起身,像是下定了什么决心一般,在来不及反应时,一头冲向石柱。
暗红色的血渍从她唇角流下,凝雪双眸空洞的望向天空,仅一瞬间便没了呼吸。
慕景辞见此情形,勃然大怒:“江德泉,你是个摆设么?”
江德泉连忙跪在地上:“奴才该死。”
慕景辞扫他一眼,吩咐道:“传太医,无论用什么方法都要把她给朕救回来!”
江德泉不敢怠慢,正欲离开之际,就见云昭昭朝这边走了过来。
仅是一眼,她摇头叹息道:“她已经死了,唇角那暗红色的血液就证明是服毒自尽的。”
大殿里一片哗然。
姜贵妃眼眸一转,借此时机上前一步道:“皇上,臣妾突然想起一事,半月前白才人曾去臣妾的钟粹宫,与臣妾抱怨过云美人。”
“当时臣妾并未放在心上,但自白才人走后,那紫荀芩便消失无踪了。”
“今儿早上,白才人又同臣妾抱怨,臣妾本想出来走走散心,可谁曾想竟在小花园中遇上了此事。”
姜贵妃叹息一声,见众妃嫔将注意力集中在白才人那儿,眯了眯眼睛继续道:
“方才凝雪临死前那番话点醒了臣妾,宫中众姐妹都知晓白才人向来看不上云美人,此事指不定就是她在暗中谋划。”
此番话下来,白才人早已面色煞白。
她怔愣看向姜贵妃,此刻她才深知,自己已经成为了弃子。
白才人心有不甘的抬起头,难掩眼角的阴毒之色。
但事已至此,她只能独自将这苦果吞下。
姜贵妃的背后还有将军府,而她在这后宫中只能靠自己。
况且她的哥哥还在姜大将军的手下。
为今之计,她只能幻想着姜贵妃能念及旧情,在关键时刻拉她一把。
白才人跪在皇上的面前,目光凶狠的盯着云昭昭,咬牙切齿道:“皇上,这一切都是妾身所为,妾身因为前几日一事,一直记恨云美人,所以才从贵妃娘娘宫中偷了药材,斗胆出此下策。”
慕景辞锐利的眼眸盯着她,一字一顿道:“这一切可有人指使你?”
白才人瑟缩着身子,下意识的朝着姜贵妃的方向看了一眼。
慕景辞察觉到她的动作,沉声道:“你可知,谋害皇嗣,按照宫规可是要问斩的?”
白才人吓的丢了魂儿,可却依旧嘴硬:“全都是嫔妾一人所为......”
姜贵妃对于白才人的表现很满意,她佯装着委屈的上前,拿起手里的锦帕轻拭着根本不存在的泪花,“皇上,臣妾心慈人善,哪里狠得下心暗害皇嗣?”
“若非皇上明察秋毫,臣妾今日竟险些被冤枉了去。”
姜贵妃说这话时,身体越来越贴近皇上。
慕景辞此刻烦躁的厉害,默不作声的避开了她的触碰。
事已至此,他怎会不清楚事情的真相?
姜贵妃仗着自己哥哥军功在身,这些年残害妃嫔的手段越来越放肆大胆了!
以前在他面前好歹还装装样子,藏着掖着些,如今竟敢公然做戏给他看了。
慕景辞幽深的眼眸渐冷,面上仿佛覆盖着一层冰霜。
是不是他这些年太纵着姜贵妃,才让她越来越无法无天了?
慕景辞强压着心头的怒火,若非他目前没有确凿的证据,他定要给她一个教训才行!
然而眼下白才人嘴硬维护,安贵嫔深陷昏迷,唯一知情的宫女凝雪又已自尽。
此刻还当真是陷入了一个僵局。
姜贵妃见皇上一直沉默不语,便主动开口道:“皇上,念在白才人初入后宫,一时冲动才犯下如此大错,不如此次就宽恕她一次,从轻发落如何?”
慕景辞幽暗的目光紧锁在两人身上,还未等他开口,就听内殿里响起了尖锐的呼救声。
“啊——”
这声惊呼吸引了众妃嫔侧目,慕景辞当即带领众人寻声走进内殿。
安贵嫔已然苏醒,此刻瑟缩着身体靠在墙角。
在见到慕景辞出现的一瞬间,她的小脸儿上立刻换做一副委屈的模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