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一猜就知道钱泽被灭口了。
灰姑娘听到我这个推论，脸色不好看：“不要乱说，现在事情还没有定论……灰婆婆正在调查这件事，会给大家一个满意的答复。”
这种推卸责任的模板，我很不舒服，问道你们堂口到底多少人，挨个调查一下这么费劲吗？
灰姑娘叹口气：“我代管本市堂口，并不是堂主，只是个首席报马。说是代理，其实谁也管不了。堂口下面有十大使者，另有五个帅营童子，分别是执令童，执印童，执旗童，执剑童，还有通阴童子。每个人都能支棱起一摊，关系也是错综复杂。灰婆婆就算总堂来的，真要调查起来，也是困难重重。”
“然后你们就不查了，是吗？”我冷冷说。
灰姑娘有些委屈：“没说不查，现在所有的线索都集中在钱泽身上，他又出了这样的事，你让我们怎么办？”
我听得一肚子气，哦，灰门想来找我麻烦，来了就打，问都不问。等轮到他们堂内要清理门户，就开始错综复杂、流程繁琐，什么踏马的玩意儿。
难怪灰门在五仙家里排在最后一位，一个出马堂口居然也培养出了官僚作风。
“这样吧，你把钱泽住在什么医院告诉我。我去看看他。这个不违反你们堂口的规定吧？”我讥讽说。
灰姑娘叹口气，告诉我，钱泽目前住在中新医院的住院部。
“这件事先放放，我托灰婆婆寻找大硕丢失在阴间的两魄，这个没问题吧？”我问。
灰姑娘点点头：“我今天来主要说这个事，灰婆婆安排后天晚上走阴，地点就是东山居小区山上的寒林坛庙。”
我想起来了：“上次你设陷阱让我走阴，我就是从那里还阳的。”
灰姑娘有些不好意思：“是的。那地方是咱们市内阴阳两界的分界线，寒林坛神位上供奉着鬼差，是咱们市内唯一被阴间册封的摆渡人。这次通过他进入阴间，寻找你朋友丢失的两魄。”
“非要通过他吗？”我对这个摆渡人印象不好。
灰姑娘道：“我们灰家私下走阴也行，但尽量不要这么做，阴阳两隔，去阴间最好走官方渠道，私自下去麻烦不说，还危险。”
“好吧，我也不懂，你们安排吧。”
灰姑娘问我，到时候是他们派车来接，还是我自己开车过去？
我告诉她，到时候再定。
灰姑娘没有多留，交待完就走了。
我心里有事，把剩余两个女客户做完，之后挂上今日休店的牌子，然后打电话给小莹和卫蓉蓉。
我们约在中新医院门口见面。
她们两个先到的，见我来了，问约到这儿干什么？
我犹豫一下说：“小莹，钱泽出事了。”
小莹嘴角动了动，卫蓉蓉说：“我们莹莹已经和他一刀两断了，井水不犯河水，说这些干什么。”
她话音一落，小莹眼泪出来了，低着头，泪珠吧嗒吧嗒往地上掉。
这段时间给小莹按摩，她的身体状态我太知道了，虽说一天天在恢复，但我能摸出她的身体里郁结着一股气。
情绪致病，她心里结着一块大疙瘩，不把这个心结解开，怎么按摩都没用，大罗金仙来了也做不透。
今天我把她叫来，就是为了和以往做个了断。
我带着她们进到住院部，打听之后来到护理病房。推门而进，小小的病房里躺着一个人，正是钱泽。
他在重度昏迷中，脸上挂着氧气罩，各种监控都用上了，检测着生命体征。
小莹本来情绪还有所抑制，等看到他这个模样，再也控制不住，“哇”一声哭出来，趴在钱泽的身上哭得死去活来。
卫蓉蓉眼圈也红了，抽抽鼻子说：“这种渣男有什么爱的？莹莹真的太傻了。”
我拍拍她的肩膀，示意从病房出来，里面只留小莹一个人。让她痛痛快快发泄吧，哭出来就好了。
来到病房外，我和卫蓉蓉一时无语。
“哥，你觉得我怎么样？”卫蓉蓉忽然说道，看着我。
“挺好的。”我避开目光。
卫蓉蓉既然开口了，索性就说开了：“哥，你现在单身，我也没对象，咱俩能试试吗？”
我知道躲不过去了，深吸口气拍拍她的肩膀：“蓉蓉，你是个好女孩……”
“下面是‘但是’吧？”
我清清嗓子：“但是我现在事业刚起步，没考虑太多个人问题，先立业再成家嘛。”
“放屁你！”卫蓉蓉目光炯炯地看着我：“你就说看不上我就完了呗，找那些借口干什么？我知道你身边的女客户越来越多，莺莺燕燕的看花眼了。”
“跟那些没关系……”我苦笑。
她正要再说什么，小莹推门出来。蓉蓉停下话头，眼圈有些发红，不再说了。
小莹心思都在钱泽身上，没注意到我们之间的尴尬气氛，低着头说：“我想过来照顾他几天。”
蓉蓉问你想好了吗？
小莹点点头：“刚才哭完了我就放下了，过来照顾他几天，也是为了解脱自己。”
我们默默从医院出来，然后分开，整个过程里卫蓉蓉看都不看我。
看着她们的背影，我既有些遗憾，又如释重负，最后长长的一声叹息。
接下来的头等大事，就是两天后的走阴招魂，希望一切可以顺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