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重新翻阅《中阴经》,重点关注修炼的方法。
所谓中阴,是一种中间状态,介于生与死之间。既非生,也非死,所以阴间的法则对其不起作用。
想修出中阴,书里直接就说了,有很大的风险。
中阴身从肉身里出来的过程,被定义为“迁移”。最高等级的迁移,不单单是中阴身从肉身里出来,还可以抛弃这一世肉身带来的所有业力。
这才算是真正的脱干净。
但修到那种程度,就是一场单行旅程。想再回到肉身,恢复人身,几乎不可能了。
这个过程叫做“往生”。
我不需要修到连业力都抛弃的地步,只要暂时离体就可以。
翻到具体修行的页面,我深吸口气,按照上面所说的方法,开始修起来。
具体的过程,佛曰不可说。简单描述就是入定加冥想,再用意念来引导。
说实话,这一套对于普通人来说可能很难很难,但我是童子功,从小就跟着爷爷学习入定,练起来很容易就有了感觉。
我不眠不休,修到后半夜,佛堂里静悄悄的,所有房间都灭着灯,只有佛堂前还亮着昏暗的光。
我的进展很慢。
中阴身没有修出来,更别提离开身体了。
我发现自己的问题在于,心存疑虑。一边练,一边又担心后果难以承担,心念不坚定。
我一咬牙,踏马的,死就死吧。
我合上书,按照这一套修行方法迅速入定,然后在心念中观想佛光。
整个过程中不疑虑不质疑,不管什么后果,都可以接受。
渐渐地有了感觉,我缓缓睁开眼。
这一开眼,吓得就一激灵。
我整个人竟然飞在半空中,时间近乎粘稠,慢动作一般在空中漂浮。
而眼前不远的地方,我看到了另一个自己。
他盘膝坐在蒲团上,已经进入定境,一动不动,宛如木雕。
也就是说此时此刻,我出魂了!
眼前的那一个自己,便是肉身。
这种感觉很奇妙,无法形容,我像是脱光了衣服,如同一个婴儿,身上不着一缕,在空中飞行。
这时我看了一眼表,时钟显示着十一点五十八分。
突然寂静的佛堂里传来一声猫叫,大黄猫走了进来,全身毛都竖起来,“喵喵”叫着,眼睛直勾勾瞅着我。
我心里一紧,不好!
此猫通灵,别把我当妖孽给抓了,灵魂受损,恐怕要出大事!
与此同时,墙上的铁八卦开始转动,发出嘎吱嘎吱令人倒牙的声音。挂在铁八卦前的桃木剑,也开始动了,不停地撞击铁八卦。
最诡异的是立在神桌上的招魂幡。
那是灰荣死的时候,我从阴间偷着带回来的,一直不会用,就这么放在桌上。
招魂幡竟然亮了,上面遍布符咒纹理,一起发出光亮。
幡面“啪啪”作响,像是有风在吹,却感觉不到。
就在这时,空无一人的佛堂突然出现一个老太太的声音。
“嘿嘿嘿,臭小子,修出阴身了。”
这句话差点没把我吓死。
佛堂里根本就没人,这声音哪来的。我打了个激灵,瞬间眼前一黑。
再次睁开眼的时候,自己坐在蒲团上,动了动手脚,已经回来了。
我赶紧从蒲团上爬起来,惊魂未定,那个心脏啊,噔噔噔跳得那叫一个激烈。
我转过头看看墙上的表,十一点五十九分。秒针动着,终于接近了十二点,三针重合。
也就是说,刚才从我出了阴身,到现在回来,整个过程不过一分多钟。
我满头都是冷汗。
大黄猫正在看着我。
我拍拍它的脑袋,大黄庙喵喵叫着,如果不是我认出那个老太太的声音是谁,一定还以为是大黄猫当时在说话。
老太太的声音,我特别熟悉,正是阴府冥帅,黄蜂。
这老东西当时说要在灰山老母过生日那天,揭穿我的身份,如果老母矢口否认,她就要把我带回阴间,永永远远陪着她。
她的声音突然出现,是我的幻听,还是在警示我?
算了不想了,到时候来了再说。
我叹了口气,把《中阴经》扔在神桌上,疲惫回到房间里,一头栽在床上,昏昏沉沉地睡了过去。
不知是梦,还是阴身修到一定境界后的感应,我梦见自己进入了地狱,站在烧得火红的铜柱下,看着绑在上面的爷爷被烧得全身发黑。
他老人家疼得五官挪位,却没有动,紧紧闭着眼,长泪横流。
远处是黑云密布,闪电不断,黑色的云层之上竟隐隐传来佛号纶音。
这一刻我彻底沦陷了,跪在地上嚎啕大哭。
一边喊着爷爷,一边喊着菩萨,整个人昏厥过去。
再醒来时已天光大亮,我坐起来想着昨晚的梦,又哭了,那叫一个伤心。
接下来几天,我都心事重重,只是给客人按摩的时候,勉强振奋一下精神。
没事的时候,我就一个人躲在佛堂里修炼中阴身,但是进展缓慢,不知是不是思虑过多。
那天的离体体验,再也修不出来。
下午没有客户,我捧着小茶壶坐在沙发一口一口喝茶,正满怀心事时,有人敲门。
过去把门打开,来的人是个胖姑娘,我一看认识,竟然是灰门的执印童子,灰云云。
她身后跟着一人,正是灰姑娘。
我赶紧把她们请进屋,又是端茶又是拿点心。
灰姑娘道:“秦老板,你先别忙,有件事我想求你。”
我让她说。
灰姑娘看了一眼灰云云,然后道:“云云从灰门退出来了,她想跟你一起开按摩店。她一个人不敢过来找你,说太唐突了,让我做个中间说客。你意下如何?”
我愣了,要一起开店?这什么情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