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一边烧着地上的黑血,一边叫着芭蕉精的名字。
我也算身经百战,潜意识里没觉得芭蕉精如何厉害,可不知为什么,就是心慌。总觉得要出大事。
我嘴有点瓢了,名字喊着喊着,感觉特别的陌生。本来这几天,几百遍都叫了,但越叫越陌生,后来干脆这两个字都有点不认识。
院子里没有风,树在簌簌抖动,深夜里传来一阵阵怪响。
别说,还真有点邪乎。
地上的血已经烧得差不多了,成了一堆黑末。看看时间,整个仪式已经过去了二十分钟。
虽然有种种异象,但芭蕉精并没有现身,不知道玩的是什么把戏。
我看看王文石,又看看赖胖子,这两个人躲在墙根下面。
他们看看我,摇摇头。
我叹了口气,看样子今天还是出现不了,我把黄纸折叠起来,要塞回罐子。
就在这时,墙头传来一声猫叫,抬头看过去,不知什么时候跑过来一只野猫。
正是前些日子在破庙里遇到的那只。
它果然有灵性,竟然追到这里了。
我暗暗从地上捡起一块石头,暗藏手心,也没搭理它,自顾自折着黄纸。
就在这时,野猫一声怪叫,陡然从墙头跳下来,在空中划了一道弧线,直扑我的脸。
李铭在墙根蹲在,毕竟是个孩子,首先按捺不住,着急喊了一声“师父小心。”
我一边惋惜他没个深沉,一边心里有些欣慰,这小子还行,知道关心人。
野猫落下来的瞬间,我就地一个翻滚,与此同时,抬手就是一石头。
石头在黑暗中“嗖”就过去了,正打在猫身上。
野猫惨叫一声,就地打滚,爪子没个深浅,使劲儿一扒拉,竟然把罐子扒拉倒了。
里面还有半坛子的黑血,全都流了出来。
王文石大怒,也从墙根里钻出来:“狗畜生,你也成帮凶了!”他提着桃木剑奔过去。
野猫似乎任务完成了,就是为了把罐子扒拉倒。它几个纵身,窜到黑暗的墙根,不知道钻什么洞出去了。
我们几个凑过来,罐子摔碎了,里面的黑血洒了一地。
王文石大骂:“妖孽一定是来了,不知道藏在哪呢,派一只野猫打前站。还挺有章法。”
赖胖子道:“继续念她的名,今晚也就今晚了,咱们让她有来无回!”
“对。”王文石说:“小秦,继续念。”
我拿着打火机正要点燃地上流出的黑血,李铭凑过来,突然做出一样举动。
他解开裤腰带,对着地上的黑血撒尿。
幸亏我反应快躲在一边,要不然非溅一脸不可。
王文石瞪大了眼珠子,又惊又疑:“臭小子,你干什么?”
李铭一泼尿骚臭无比,把罐子里的血都呲遍了,血全部被污。他提上裤子,抬起头冲我们笑。
他一张脸惨白无比,自耳朵根到嘴边,是深深的两条黑线,看起来像是血管暴起。
我一惊,他脸部的模样,和那天慧慧暴揍大仙儿时一模一样。
也是这么个鬼样子。
李铭呲着牙冲我们乐,一双眼睛没有瞳孔,全部变成灰白。
赖胖子道:“他被附身了。”
李铭突然往外墙那面跑,我打了一个激灵,吼道:“抓住他!”
我们三人同时箭一般窜过去,王文石别看上了年岁,腿脚上是真有功夫,以前绝对是有故事这个人。
李铭到了墙边,扒着墙就要往上爬,身形极为利落,就在上去的一瞬间,我跳过去,紧紧抓住他的脚踝。
他往下看了一眼,我笑着说:“你附身错人了。”
他另一只脚来踹我,我单手用出掌心雷,雷电出手,顺着他的脚跟往上蔓延。
李铭“哎呦”一声,双手一麻,从墙上摔下来,重重摔在地上,砸起一阵尘烟。
这时候王文石和赖胖子赶到了,两人气喘吁吁,王文石道:“芭蕉精就在他身上!赶紧封住他的脉络。”
赖胖子把随身褡裢打开,从里面取出针灸皮套,喝道:“你们把住他,我来封他的奇经八脉。”
我和王文石抓住李铭的手,谁知道李铭动若脱兔,猛地一用力,拽开我们的手,顺着地上一滑,跌跌撞撞出去。
我以为李铭要往前院跑,谁知道他直奔后院的屋子,我们在后面跟着,都有点纳闷,他要干什么?
李铭来到破罐子前,从地上捡起一张黄纸,上面正是写着芭蕉精名字的。
他做了一个举动,真把我吓坏了。
他张开嘴,竟然把这张黄纸塞在嘴里,开始干嚼。
我把住他的嘴,他竟然咬我,王文石和赖胖子使劲儿捏着他的嘴。
赖胖子破口大骂,什么脏骂什么,爹妈祖宗十八代都骂出来了,就是在骂芭蕉精。
李铭狂笑,满嘴都是血,突然双眼一翻,脚下发软,就往地上出溜。
我和赖胖子赶紧把住他。
赖胖子凝神道:“它走了。”
话音一落,院子里起了风,凝固的空气再次流通起来,远处也传来了山野间的鸟叫声。
李铭软塌塌摔在地上。
我一个俯身把他背起来,背到旁边的屋里,放在床上。
他满嘴都是血沫子和黄纸渣子的混合液体。
我恨得牙根痒痒,骂了一声:“搞我行,搞我徒弟头上了。日他娘的。”
王文石掀开帘子,叫来了一个农村娘们,那娘们拿着个大茶缸,里面都是水。
扶着李铭,咕嘟咕嘟往他的嘴里灌。
李铭趴在床边,“哇哇哇”大吐,吐出鲜血和黄纸沫子,混着白水,还有一些不可名状的东西。
吐了一地,腥臭难闻。
我嘴角动了动,动了杀心了,芭蕉精真是蹬鼻子上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