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你现在还觉得三雷哥办的事对吗？”我问李铭。
李铭先是摇摇头，然后点点头，茫然地说：“师父，我也不知道。从他的立场来说，没有错。他也是为了心爱的女人，可从我们的角度来看，他就是大反派大恶人。前提是抛去我们的私交感情。”
我点点头：“你觉得芭蕉精错没错？”
李铭眨眨眼：“它当然是错的，它已经入魔，我们这些事的起因就是它。”
“如果你觉得三雷哥没错，那为什么芭蕉精就一定错呢？”我说：“站在它的角度，它一定觉得自己没有错。”
李铭张口结舌：“那我就不知道了。”
我说道：“所以，对错不是自己来评判的。我们的眼睛只能看到眼目前这一块，做什么都认为是对的，这没有办法，认知决定的。同样，佛啊魔啊神啊，也是我们赋予的标签，大家认为你是对的，你就是神，认为你是错的，你就是魔。”
李铭若有所思：“师父，那到底什么是对错呢？所有人都认为的就是对吗？不是说真理掌握在少数人手里吗？”
“具体的大道理现在就不讨论了，”我拍拍他的肩膀：“我就把我的行事原则告诉你。”
李铭洗耳恭听。
我说道：“我的原则就是不伤害别人，也不委屈自己。其他的都可以变通。”
李铭摸着下巴，这个孩子还是很迷茫，陷入深深的思考。
“芭蕉精和三雷哥之所以错了，就因为他们伤了人。”我说道：“他们不委屈自己没有问题，如果前提是残害他人，就没什么可说了。”
李铭点点头，郑重道：“我明白了。”
“慢慢悟吧，”我叹口气：“师父我也在成长，现在做的一切也未必全是对的。当下便是认知的天花板，我也只能做到这个程度了。”
今晚注定是个不眠之夜。
第二天一大早，我带着睡眼惺忪的李铭，提着一碗粥和几个热馒头，来到后院的柴房，三雷哥就关押在这儿。
打开门，一道阳光射在里面。
三雷哥坐在破床上，阳光照在他的脸上，好像一晚上老了十岁，胡子茬都出来了。
我把早饭放在床边，三雷哥点点头：“谢了。那胖子没事吧？”
“捡了条命。”我说。
三雷哥舒了一口气：“我当时下刀是两个原因，一是情景危机，我要救慧慧，只有一刀的机会。再一个那胖子对慧慧动手动脚，还下针，我就气不过。没死就好，胖子是你朋友吧，日后我向他赔罪。”
说着，他拿起馒头大口吃着。
“接下来，你想怎么办？”我问。
三雷哥道：“我和慧慧是真心在一起的。你们如果把我送公安局呢，我没有二话，该蹲多少年蹲多少年。如果揍我一顿，砍我一只手，我也认了。回去之后，慧慧自然会联系我，我们就结婚。”
我冷笑：“你倒也光棍。”
三雷哥大笑，馒头渣都喷出来：“老秦啊，你还是不了解我三雷，算了，不说了，反正这就是我的打算。”
我说道：“你知道芭蕉精已经把大仙儿杀了吗？它现在已经成魔，应该还犯下了其他罪行。三雷哥，你不是一个没有是非的暴徒，如果你媳妇在外面胡乱杀人，你就这么包庇？”
三雷哥不吃了，“给根烟。”
我甩给了他一根，他点燃后美美抽了一口。
“我如果和慧慧结婚，我肯定会约束她的。大不了她杀人我去顶罪，无非就是吃个花生米。”
我呵呵了两声：“你在这儿搞笑吧？”
三雷哥抽烟看着我，一脸严肃，也不说话。
我站起来：“你好好反省吧。”
我用个眼神招呼李铭走，李铭想说什么没说出来，像小大人一样叹了口气。
我们正要出去，三雷哥在身后道：“昨晚她来了。”
我转头看他：“慧慧？”
三雷哥点点头：“她让我跟她一起走。我没走。”他把烟头扔在地上，用脚踩了踩：“我犯了错捅了人，就要接受惩罚。临时逃脱不是我的性格。”
我没有说话，带着李铭出来，把门带上。
“你不锁吗？”王文石来到后院，逼视着我。
“不用。”我说道：“昨晚芭蕉精来过，要救他，他没跟着走。”
“为什么？”王文石纳闷。
我说道：“他说，捅了人就要接受惩罚，不会临时逃脱。”
王文石嘴角抽了抽，眉头快速动了动，舔舔嘴唇说：“倒也是条汉子。”
我们来到前院的茶室，王文石默默给我倒了杯茶，然后道：“怎么办？赖胖子指定不能用了，没死就万幸。法阵也没法重新用，芭蕉精的血也没了。”
我喝了一口茶：“还有个办法，不需要那么多人，只有两个就行。不对，三个。”
王文石叹了口气：“有什么主意你说吧。”
我说道：“抓芭蕉精不是问题，问题是抓到它之后怎么办。”
王文石喝了一口茶，闭着眼不说话。
“不要杀它，我来和它谈判。”我说。
“都听你的。”王文石感觉疲惫至极：“只要别带来隐患就行。我不想因为它，家破人亡。好了，说说吧，你需要哪三个人？”
我看向李铭：“你小子不是一直要考名牌大学吗，现在这个问题交给你，想想怎么再抓住芭蕉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