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
你要好好活下去。
但直到此刻,听到葛虹阿姨的
() 话,听到这条妈妈的语音。
舒白秋才发觉,他的记忆可能当真有所疏漏。
因为他懵惘地回想起,妈妈当时,好像还同他说了另外一句。
“小乖。”
记忆里,模糊破碎的声音终于被拼起,拼回了妈妈留给小乖的话。
“后备箱里有给你的礼物,你很喜欢的礼物……所以你一定要出去,亲手把它拆开。”
黑暗中,妈妈的声音渐渐弱下去。
“小乖……宝宝,你要好好活下去。”
妈妈。
舒白秋怔怔地,在心里想。
你不怪我吗,妈妈?
在最后对我讲的话里,你还讲着留给我的礼物。
你不该怪我害了你和爸爸吗?
“小宝……小宝?”
渺远的声音逐渐传来,和背后的掌温一起,让舒白秋缓缓落回了原地。
少年恍惚回神,就见葛姨正直直望着他,眉心紧皱,满是担忧。
“……阿姨。”舒白秋张了张唇,在干涩填沙的喉咙中,他勉强发出了自己的声音。
他仍有些迷茫,轻声问。
“所以那场意外,不是因为我吗?”
“不是。”葛虹毫无犹豫,直接否定。
她摇着头,又重复着之前讲过的事实。
“那场事故不是在带你去看病的路上,也跟你毫无关系,那只是回程的一场意外,是纯粹的天灾。”
葛虹说得确信、笃定。
为了让小宝听清,她的嗓音也非常沉稳,没有任何扬高与变调。
舒白秋的确听清了。
他怔然地,又轻声问:“不是我害死了他们吗?”
“不是我、害死了爸爸妈妈……?”
“不,不是!”
斩钉截铁回答的同时,滚烫的泪滴也从葛虹的眼眶涌落。
她终于再强忍不住,再无法克制自己的颤抖。
隐忍太久的哽咽被少年的话击溃到决堤。
葛虹伸手抱住了舒白秋,禁不住失声痛哭。
“小宝,你怎么会这么想呢——?”
“不是的,你没有任何错,爸爸妈妈也不会怪你,他们爱你。”
“不要这样想,宝宝,他们爱你,他们最爱你。”
葛虹哭着,发着抖抱着单薄的少年,好像怕他下一秒就会碎在自己的怀里。
“小宝,我的小宝,这么多年,你受委屈了……”
没有过错,没有怪罪。
没有罪责该让舒白秋来背。
在那飞来横祸的命运严苛,那猝不及防的最后时刻,舒白秋的爸爸妈妈仍在竭命护着他。
最后一刻,留给他的,依然只有爱意。
葛虹哭得太伤心,如剜心泣血,舒白秋愣愣地抱着她,还下意识地抬手,轻轻拍抚着阿姨颤抖的后背。
他还安慰痛苦的葛姨,说谢谢,谢
谢阿姨。
“谢谢你让我知道这些。”
手边递来一沓纸巾,舒白秋怔怔抬眸,就看到了原本坐在他身后的傅斯岸。
男人拿了纸巾过来,递到他手边,正低眸专注地望看着他。
舒白秋接过纸巾,递给不住掉眼泪的阿姨,他的另一只手仍然在轻轻地帮葛姨顺着气。
递完纸巾,少年仰脸看向傅斯岸,也用口型轻声说了一句。
谢谢。
谢谢纸巾。
也谢谢先生的心意。
从最后的端倪,舒白秋终于隐约想通了今晚,为什么他们二个人会一起用餐。
让葛姨来和舒白秋讲明二年前的事,大概正是傅斯岸的主意。
冲击过甚,舒白秋的思绪反而变得清明,理智地想清楚了更多。
甚至他还分心,在安慰着葛姨的同时,向旁侧的傅先生递去了安慰的一眼。
表示自己没事。
这一顿晚餐在六点时就已经开始,最后却生生持续到了九点多。
舒白秋终于知晓了二年前的实情,也最终安抚好了痛泣的葛阿姨。
最后的终止源于一通电话,响起铃声的是葛虹的手机。
葛虹阿姨的铃声始终没有换,所以舒白秋也听出,那铃声代表的是必须要接起的重要来电。
舒白秋原本想礼貌地起身回避,但葛虹拉住了他。
只是等到电话打完,葛虹却又蹙起了眉。
电话是葛虹的大姨打来的,说感觉身体不太舒服,问葛虹现在有没有空。
“葛奶奶不舒服,阿姨就早点回去吧?”
舒白秋主动道。
他听过一些葛阿姨的家事,知道葛虹从小父母双亡,是大姨一手将葛虹养大。
当年,葛虹会从遥远的辽北安东,搬来相隔千里的云省明城,也是因为跟着来明城打工的大姨一起迁来的。
如今老人身体不适,打来电话,这种事耽搁不得,葛姨自然要回去。
舒白秋又劝道:“如果真有什么不妥,也可以及时去医院看一看。”
葛虹原本打算今晚将小宝接去自己那边住一天,但电话突然,情况如此,她最后还是听了小宝的劝。
临走时,葛虹还深深地看了傅斯岸一眼。
她没有再开口,但要表明的叮嘱已经不言而喻。
葛虹走后,舒白秋也和傅斯岸上了车,准备回月榕庄。
坐上那辆熟悉的古斯特,回程的路上,舒白秋原本还一直想着,要和先生说声谢谢。
但他坐在后座上,怔怔的,总是一不小心,就分神太久。
少年毫无自知地发着愣,偏头看着窗外飞驰的灯光,寂静的夜景。
他几次回神,想过要道谢。
却一直都没能开口。
好像是这顿晚餐吃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