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楚袅袅铆足了劲,打算好好露一手,在寿宴上一鸣惊人的时候,许清宁正在设法查法华寺那个淫贼。
她抽空回了趟娘家。
许氏一门双侯。
老大许铠长兴侯,妻妾无数,但命中无子,膝下只有一个嫡女,闺名许雯华,年方十六,尚待字闺中。
长平侯许锐,也就是许清宁的父亲,有一妻二妾,嫡长子许镜宇,庶长女许文熙已经出嫁,许清宁是嫡女,下面还有个待字闺中的庶妹妹许婉之。
嫡长子许镜宇已经请封了世子,正用功读书准备科考。他提前听说妹妹要回家,喜不自胜,特意请了半日假,亲自来鲁王府接妹妹。
跟着她一起来的,还有大房的堂妹许雯华。
“半年不见,不知清宁妹妹怎么样了。”许雯华一袭京都最新样式的粉裙,长发及腰,长得有几分妩媚之色,眼角一粒痣,颇为引人注意。
许镜宇没说话,眼睛盯着门口。
片刻后,许清宁走出鲁王府大门,一身团蝶百花烟雾凤尾裙,脖子上挂着一串明珠,淡淡光华衬得她肤白如雪,笑眸盈盈,华美至极。
许雯华有些诧异。
许境宇连忙迎上前,喜不自胜道:“多日不见,妹妹的气色可是越发好了。父亲和母亲看到了一定高兴!”
“清宁妹妹。”
许雯华也走上来,亲热的拉着她的手,“听说你要回来,我特意央着哥哥带我来呢。哥哥还说外头日头大,怕我晒着中暑了,不许我来呢。”
她有些娇嗔的看了眼许镜宇,接着又说,“妹妹看着比上次好些了。”
上一次许清宁回娘家,还是婚后三天回门的时候。
侯门贵女的新婚期,本该穿金戴银,大红衣裙。
然而回门那日她却穿着一身朴素的竹色裙子,头上只有两根珠钗,浑身上下最昂贵的首饰,只有手腕上一对白玉镯。
比许家三等仆妇还不如。
大房的妻妾小姐们见了,差点笑死。
当时长平侯夫人直接就哭出来了。
许镜宇气得要冲去揍衡瑾。
若不是被徐锐喝止,只怕当时两家就已经闹翻了。
当时许清宁回到处处奢华豪富的娘家,看着母亲花团锦簇的模样,再看到一旁衡瑾略带几分不屑的眼神,她甚至觉得有点丢脸。
觉得娘家果然是暴发户做派,庸俗,远不如鲁王府那般清贵雅致。
现在回想起来,许清宁只恨自己愚蠢。
让父母在族人们面前丢人现眼。
“清宁,你不说话,盯着我看什么呢?”许雯宁伸手在她眼前挥了挥。
“我看堂姐这衣服好看。”许清宁笑道。
许镜宇闻言朝许雯华看了眼,笑道:“雯华穿的与寻常没什么区别啊。”随即他想到什么,轻轻摸了下妹妹的头。
一定是鲁王府的日子太清苦了。
妹妹连看到堂姐穿的常服都觉得好。
再看妹妹身上穿的,还是上个月侯府送去的料子。
许镜宇有些心疼,一拉妹妹的手:“不忙着回家,哥先带你去逛逛。”
“可是堂姐怕热。”许清宁看了看日头。
“那就让老钱先送她回去吧。”许镜宇立即招呼车夫,“老钱,你送二姑娘回府,我陪咱家三姑娘逛逛。”
“哥哥,我现在不热呢,我也要逛逛。”许雯化笑道,“前儿你还说,要带我来买妆奁盒呢。”
许清宁听了, 就朝她看了眼。
许家两房是一起排序,男丁和女子分开,不过整个许家只有许镜宇这么一个男丁,女孩们就都叫他大哥。
只有清宁不一样。
她和许镜宇是一母同胞的兄妹,比其他人都更亲近,因此有时叫哥哥,有时一声哥,众人都知道,这是独属于她的专称。
没想到半年不见,许雯华换了称呼。
她是想代替自己在家里的位置?
三人一起去逛了城里最大的布料店。
许家也算是布店的大主顾,许雯华先下了马车,快走几步,和许镜宇并排进去,等着人来招待。
掌柜的立即笑容满意迎过来,对着许境宇说了句恭维话,然后就直接转向了刚走进来的许清宁。
“哎呀呀,许三姑娘,您可是许久没登我这地儿啦!”掌柜的红光满面,搓着手满脸笑容,“瞧瞧,您一来,我这小店都亮堂起来了!”
许境宇笑骂:“这老东西还是这么会拍马屁。”
掌柜的嘿嘿笑着,立即让伙计清场,然后把库房里最昂贵,最新款的布料都搬出来,又亲自捧着茶和精致点心:“许三姑娘,您慢慢看,不着急。”
直接就把许二姑娘给晾在了一边。
许雯华的脸色有点难看。
论身份,她是徐氏大房的嫡长女,身份比二房的堂妹要高一些吧。无非就是大房没有二房有钱。
至于二房为什么有钱, 还不是因为许锐娶了个江南大盐商的独生女为妻,带来了许多钱财。
商户有钱,但身份卑贱。
这布料店的掌柜如此没有眼力见,让许雯华大为光火。
恨不得立即叫来几十个家丁,把这家店给拆了。
“堂姐,你也吃。”许清宁见她沉着脸,就把糕点碟子朝她那推了推。
“我不吃吃这些,吃多了腰上长一圈肉,难看死了。”
许雯华去许镜宇的胳膊:“哥,我饿了,晌午想吃留仙居的席面,上回你说要带我去吃的呢。”
留仙居的席面,最便宜的一桌也要二十两银子,是寻常人家一年的嚼用。
至于贵的,那就不好说了,最顶级的食材,最贵的酒,宫里退休的御厨掌勺,一桌子没有二百两是够不上的。
别说寻常人,就是身为鲁王世子的衡瑾,也不是随随便便想吃就能吃到的。
都得提前半个月预定,给人家足够的准备食材的时间。
许雯华这口气,让布店掌柜的也朝她多看了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