飞,就在此时,一个妇人忽然说道:“五百两。”
只见这个妇人腰悬一副珍珠耳坠,颈挂一条蓝宝石项链,身穿大红绫袍,下配花锦裙子,头戴凤翅簪,手执牡丹花团扇,紫膛色瓜子脸,一双三角眼吊着,描的水髩长长的,正是一个威而不露的半老徐娘。
正是女儿河里最大的青楼老板,楚云阁的老鸨,凤妈妈。
听到凤妈妈要出价五百两,堂内所有人都惊了,凝声屏气,大气不敢出一声。
站在角落里的草姐儿听到了,也惊得说不出话来。
那可是五百两银子啊!不知是她八两的身价银子多少倍,这么些银子,够陈家全家吃喝二十多年的。
她心中真不是滋味,既震惊于这钱款数目之巨大,又愤怒于这帮人宁愿花五百两买一个小女孩,也不愿开仓赈济灾民。也对那个天字第一等的女孩生出几分好奇之心,踮起脚尖,想要看清楚她到底长什么模样。
前面黑压压的都是人,只瞧见了那个名为素素的女儿身着一身素净的白衣裳,被几个嬷嬷们围着,阳光倾洒在她的身上,美得惊心动魄。
她就如同……草姐儿沉思了半天,才想出该如何形容。就像是一个精巧的琉璃娃娃,但稍稍一用力,就怕把她捏碎了。
这母夜叉听到凤妈妈开价到五百两银子,喜上眉梢,满脸的横肉直哆嗦,忙笑道:“这位妈妈可还有更高的出价吗?”
堂内一片寂静。
饶是第二大的青楼楚馆丽春院的潘妈妈,却也舍不得花五百两去买一个七八岁的小丫头,但她却是眼红这楚云阁又买入一个花魁的好苗子,少不得冷嘲热讽道:“哟,不愧是凤妈妈,出手还是这么阔绰。这是你买了这娇滴滴的小姐,不知能不能养到给你赚回本钱的那一天?”
这李老鸨也是个人精,一眼就看穿,这个素素小姐,出身既如此高贵,想来定是心高气傲之人,怕是不肯轻易堕入风尘之中,不用多时,就会香消玉殒。
到那是,她就盼着这凤妈妈花了大价钱,最后打了水漂,落个人财两空,那才有意思呢。
凤妈妈冷笑一声,“有没有钱买,是我的本事,养不养得活,也是我的本事。难不成,李妈妈在女儿河混了大半辈子,还不知道我的手段吗?”
说罢,这凤妈妈站了起来,先是让小厮去跟着母夜叉交接这素素小姐的买卖文书,又嘱咐身边几个嬷嬷好生看着素素小姐,不能有一丁点差池,连一根汗毛都许掉。
待这凤妈妈要离开之际,那母夜叉忽然从女孩们之中拽出了草姐儿,将她推到凤妈妈面前,又满脸堆笑道:“凤妈妈,这个小丫头子只要二十两银子,您要带走素素小姐,也需得把她带走。”
原来这母夜叉打的好算盘,她瞧见这草姐儿是资质最差的丙字,况且年纪又小,又做不了什么粗活儿,没有老鸨愿意买这种小丫头片子。恐砸到手里,就干脆做这捆绑买卖。
虽说这小丫头片子只值个一二十两银子,但蚊子肉也是肉,赶紧打发出去,倒也省了一两碗米饭。
凤妈妈瞥见了一眼跟前的草姐儿,见她身形瘦小、面黄肌瘦,如同一个吃不饱饭的小鸡崽子,站在那里,畏畏缩缩。和她花五百两银子刚买下的素素小姐简直是一个云里,一个泥里。
这样的丫头片子,买回去烧火还恐她手脚粗笨把房子燎了,心中生出几分怒气,实在不想花这冤枉钱。
却碍于县太爷亲侄儿的面子,不得不另花了二十两银子,又买下了草姐儿,一同带回楚云阁。
如此这般,一天之内,草姐儿的身价便从从六两涨到了八两,又涨到了二十两。
那陈老五昧着良心卖了女儿,却只得了六两银子,只勉强够得半年的营生。
草姐儿的命运,也因此彻底改变。
从陈老五到徐婆子,再到母夜叉和凤妈妈,谁又能想到跟前这个不起眼、就跟地里长的野草一般的丫头片子,十余年之后之后,会成为冠绝京城的花魁娘子,又做出那一番惊天动地的造化?
咚咚锵,咚咚锵,好戏刚开始。
且往后瞧着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