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实话,在药王谷这段时间,倒是俞不晚颇为惬意的一段日子。
值得一提的是,别看苏木区区一个小孩子,在照顾人方面,真的是让人妥帖快慰,让俞不晚是自愧不如。
每日清晨俞不晚睁开双眼时,苏木早已经准备好了精致的早点,像什么九香小馄饨,糯米鸡还有水晶小笼包,每一道都香气扑鼻,让人食指大开;等俞不晚踏着夕阳练剑而归之时,脆蜜鸭、什锦苏盘、八珍炒糕等丰盛的晚餐顿顿不重样。
俞不晚可谓是过上了衣来张手饭来张口的悠闲生活。
每日看苏木给自己准备的菜单,成了俞不晚的一大乐趣,甚至俞不晚都有些疑惑,他一个小孩子居然会做那么多吃的。
苏木对俞不晚轻视小孩子表示了强烈不满,拍拍胸脯打下保票,等着让俞不晚大开眼界。
幸福与难过总是相伴相随的。
俞不晚痛苦的捏了捏腰间的肉,自己好歹也是个病号,结果过得比从前都滋润,自己这腰足足得粗了一尺有余。
“不行,绝对不能这样下去了。”俞不晚暗暗发誓,“明天一定要吃得再少一些。”
可等苏木端着香气扑鼻的白斩鸡上来时,香气扑鼻,泛着诱人的金黄,俞不晚还是没骨气的屈服了。
减肥的事情放到明天再说吧,明日多练几遍剑法,她发誓。
鸡肉鲜嫩异常,却不失嚼劲,一口咬下去,味道鲜美,越吃越有滋味,俞不晚大快朵颐,嘴里还含糊不清地念叨着:”苏木,若你年岁再大些,说什么我都要嫁给你。”
得到了俞不晚的肯定,苏木不免心中骄傲:“那是自然,小爷我别的不说,厨艺这方面,整个药王谷可是无人能与我争锋。”
说罢,自己倒是摸着小脑袋瓜,嘿嘿的笑起来了。
“何事笑的竟然如此开心。”
一道熟悉的声音传来,低沉而又清润,像是早春冰川融化溪涧奔流打在了心上一般,清冷又动人。
来人一身玄衣,衬得整个人挺拔修长,面容清俊,目若朗星,脸上带着一抹淡然的笑意。
“小师叔!”
宋言一刚一露面,苏木整个人就欢快的蹦了起来,紧紧地凑在宋言一身边,拉都拉不开,一脸激动地看着自己的小师叔。
要问谷中谁与他最为亲厚,那自当非宋言一莫属了。
自苏木入谷以来,虽然谈忆安是他名义上的师傅,可是毕竟身为谷主,谷中大小事务集于一身,无暇抽出更多时间来照顾苏木,所以苏木可谓是由宋言一亲手带大的。
初来乍到他独自一人、不敢入睡时,是小师叔一直在床边守着他,给他讲自己最不耐的画本子;他第一次学会认字,是小师叔不厌其烦一字一句念与他听的;他第一次上山采药,也是小师叔一直偷偷跟在身后保护他的;甚至有的人嘲笑他不务正业天天研究吃的,也是小师叔肯定他,夸赞他。
虽然每次小师叔凶神恶煞扬言要罚他抄写十遍医书,可是苏木比谁都清楚,小师叔最是个嘴硬心软,极温柔极温柔的人。
所以宋言一第一次拜托自己,与自己商量能否陪在俞不晚身边照顾她时,瞧着从未如此认真的小师叔,苏木想都没想,一口气就应了下来。
他眼睛亮晶晶地看着宋言一,满眼都写着师叔快夸我快夸我。
宋言一眉眼含笑,俞不晚面色红润,一看就知道被照顾地很好,不由得温和地摸了摸苏木的头:“圆润了,做得好。”
苏木听到表扬后,顿时神采飞扬。
俞不晚感觉一股热量直冲脸颊,耳朵微微发热,拘谨地放下筷子,掩耳盗铃盗铃一般地擦了擦嘴巴,表示自己已经吃饱了。
“气色好了很多,说明伤口已经大好了。”宋言一笑着补充道。
对于贴心给自己找借口的宋言一,俞不晚表示并没有被安慰到。
她发誓,明日一定要将重阳剑法练个三十遍。
看着面露微笑,温和无比的宋言一,俞不晚才恍然发现,两人自从相认后,倒是有一段时间没见过他了。
每次换药,都是由苏木龇牙咧嘴的送上来。
不知道是不是俞不晚的错觉,这药是越来越苦了,味同嚼蜡,食不甘味,像是整个灵魂都要被苦水淹没了。
只是每次不变的,都是喝完药后,还有一袋酸酸甜甜的果子。
苏木疑惑的目光在宋言一与俞不晚两人之间来回打转,自从小师叔进门后,两个人就这么互相看着,一动也不动,也不说话,仿佛是两个不熟的陌生人。
明明就关心人家关心的要命,也不知道俞不晚昏迷不醒的时候,是谁不分昼夜眼都不舍得眨守在人家姑娘床边一动不动,四五个师叔都拉不动他。
现在俞不晚醒了,这下倒好,变成了个闷嘴葫芦一句话也不说。
明明为了治好俞不晚的右手,不顾谈忆安劝阻,一意孤行涉险去玉龙山,苦兮兮地干了这么多也是一声不吭。
苏木用同情又怜悯的眼神看着宋言一:小师叔,你这样可是追不到女孩子的。
思及此,苏木下定决心,清了清嗓子,大声呦呵:“师叔,你这次去玉龙山采药,我可担心死你了。”
苏木一边高喊,一边观察俞不晚的反应,看着俞不晚目光微怔,接着又再接再厉,又继续嚎道:“那么多豺狼虎豹,还有一口就咬死人的毒蛇,黑灯半夜还有牛鬼蛇神出没,我差一点就见不到你了小师叔!呜呜。”
看着默不作声的宋言一,苏木只能暗叹这个小师叔太不争气了,这个时候不应该撸起袖子的伤疤给姑娘看看么,让她心疼一下啊。
狠下心来,使劲掐了自己大腿一把,眼泪一下子控制不住的流下来,眼泪汪汪地看向俞不晚,继而又扯起嗓子干嚎道:“没事,不晚姐姐,有我师叔在,你的手一定会好的。”
摸了摸自己火辣辣的大腿,苏木感叹道,小师叔,我只能帮你到这了。
看着一把鼻涕一把泪的苏木,俞不晚这才发现,虽然宋言一来之前已经洗漱一番,发尾还带着微微的湿意,换上了崭新的衣裳,可还是没能掩盖住眼角的倦怠,透出淡淡的疲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