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夜。
幽黄的烛光照在男子破损狰狞的皮囊上，只见的他薄薄的眼皮颤了颤，缓缓睁开浓黑的眼，一张谨慎防备的脸出骤然现在他面前。
还没反应过来，面前的鬼嘴巴张张合合，声音先滑进了脑海里，“我救了你，你知道吗？”
徐清之眨眼期待的看向他。
男子嗓音沙哑，目光久久的停在她身上，最后低低道：“谢谢。”
两鬼相对沉默了一瞬。
最后他像是忍了忍没忍住，盯着徐清之上下翕张略显怪异的眼睛，清了清嗓子：“你的眼睛是难受吗？”
空气中一片死寂——
徐清之坐回了椅子上，不对啊！这时候按照她脑海里的剧本应该是重金酬谢。
怎么不按剧本走啊！
“算了，你先休息吧！”她一下子丧失了兴趣。
“对了，你叫什么名字。”离开的前一步她又折回来问道，她刚还在路上看到几张通缉令，这个男的脸上伤疤轻一道重一道，也看不出来长什么样，别捡回来个在逃犯。
“宁无尘。”他卡了卡壳道。
徐清之点点头，但转头一想，他要随便说个名字其实自己也不知道。
“徐清之”她神色恹恹道。
...
次日。
徐清之摆弄着昨天店里送她的化妆品，想试试看，给自己化个妆，毕竟这儿的化妆品跟现代还是有不小的差距。
在现有的工具中她抹了层淡淡的粉，涂了点胭脂......
片刻后，她不太满意的看着黄铜镜前的自己，尽管变得更精致了些，但她最爱的睫毛才是她理想中整个妆容的灵魂啊！
“叩叩！”
“徐姑娘！”
徐清之闻声推开门。
宁无尘微微一愣，这里的晴天惨白，但面前的人眼尾浮着淡淡的红，漂亮之中却又带着些莫名的勾人，与这阴郁的地方格格不入。
“怎么了？”徐清之看着他心不在焉的样子，眉尖微蹙问道。
宁无尘飞快地收回了视线，一向冰凉的脸颊莫名感觉有些发烫，不好意思的说：“你这能不能借我暂住一段时间。”
徐清之不知道面前这个人的来历，有点犹豫。
“房租——”
宁无尘更不好意思了，“我现在身上没钱，我给你打工，可以吗？”
可恶，看走眼了，两个穷鬼，有什么好打工的，徐清之想着。
不过——
她抬抬眼，看见他脸上交错的疤痕，这快一米九的身高，如果那群追债的再过来闹事，她觉得自己也稍微可以避避。
转念一想，也就答应了。
“那要做什么吗？”宁无尘问道。
徐清之定定的看了他一会，心口微动。
**
宁无尘无所适从的端坐在铜镜前，看徐清之捣鼓着瓶瓶罐罐，迟疑道：“给我上妆？”
徐清之搅着手中的胶状物，漫不经心道：“你不是说给我打工吗？”
拿他来练练手也不错，毕竟这脸也挺典型的。
“又不愿意了？”
宁无尘摸了摸自己的疤：“不是，就是感觉有点奇怪。”
徐清之挑眉：“没事，多化化就不奇怪了。”
她直接捏了张人皮出来，小心翼翼贴上去，呼吸交错间，宁无尘手指蜷了蜷，她全然不知，把凸起来的疤上多余的胶剥了下来，细心的在他脸上缝缝补补着。
把连接处的边缘按薄。
退后半步，挑剔的看着，唔！有点肤色不均啊！
又继续给他上了层脂粉，用特制的布料拍到脸上。
宁无尘已经是浑身僵硬，一动也不敢动。
“唉！”
他不明就里的望着叹气徐清之，带着几分不易察觉的紧张道：“怎，怎么了？”
“我这张脸太难了吗？”
“不是，我是在想要是没有脸上的疤，你绝对是个翩翩公子。”
徐清之本来还想给他化点什么，结果竟然发现宁无尘骨相好到令人嫉妒，眉眼如画，轮廓分明，自带阴影，好像根本没必要化了。
宁无尘看到自己的样子显然也被惊到了，狭长的眼眸微微一闪，夸赞道道：“主要还是你手艺好。”
徐清之笑了，没有一点谦虚的说：“也有这方面原因吧。”
说完之后，徐清之便开始研究那枚水镜，苦恼道：“纸符怎么还要五魂钱，好贵啊。”
宁无尘动作一顿，“是要看什么吗？”
在这里这个算的上是一个娱乐工具了。
“不，是赚钱。”
徐清之指尖敲了敲桌子：“你觉得我在水镜里上妆，会吸引顾客吗？”
宁无尘沉思片刻，淡声道：“可以，我还从来没有看见过这个。”
徐清之得到了肯定，稍微涨了点士气，但是巧妇难为无米之炊，五魂钱难死人。
此时宁无尘看出来她的为难，主动道：“我会画纸符。”
“那你不早说？”
“你也没问啊！”宁无尘无辜道。
徐清之一噎。
宁无尘唇角不明显的勾了勾，修长的指尖流泻出一缕黑色的雾气，凭空而画，最后屈指微微一弹，一张纸符悠悠的飘了下来。
徐清之探究的看向他，嘀咕道：“你别是什么逃犯，整这套邪里邪气的。”
这下噎住的换成宁无尘了，“你想什么呢！”
徐清之轻哼一声，“谁知道呢！”
…
“来来来！走过路过看一看。”
宁无尘被迫按在水镜前，脸上的妆已经被徐清之卸掉了，听她招客的话术，“你好土哦！”
徐清之：“.......”
她愣是在宁无尘这张脸上找到了几分熟悉的欠揍感。
“你闭嘴。”她稍许尴尬的想着电视剧不都是这么演的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