采青服侍孟伯符多年,在孟伯符心中的地位无人可替代,岂是临时起意的栽赃就能扳倒的?
采青走的话,我将会被全力监视,看在这点上,我也得帮她。
有人问:“掌事,公子让我来问事情解决没有,公子要采青姑娘研磨。”
采青如胜利者,细细地看了宣琪一眼,那眼神是:怎么样?你闹出这么大的动静,公子可曾理会你?他还不是让我过去磨墨铺纸。
宣琪脸色苍白,手指搅在一起,局势很明显,就算首饰是她偷的,公子也不会站在她这边。
采青看着我,重复一遍问题,“卫璇,你有没有见到院子来过可疑人物?”
我深深憋气,一会后脸通红:“掌事对不起,宣琪下午给我看她的嫁妆,我拿回房间看了,后院的人急着要我出花纹样式,我着急过去,把她的嫁妆扔在床褥里,扔到采青的床上。刚才我吓坏了,不敢承认。一切都是我的错,掌事给什么样的惩罚我都接受。”
李海沉默一会,分清清利弊他才说:“你简直没有心眼!瞒着这么大的事情,罚你三个月奉银,再洗三个月的衣服,还有庭院的雪都由你来扫除!”
宣琪松口气,脸有血色了,她捏着我的手心,小声对我说,“谢谢你,衣服帮你洗。”
我不信她说的话,可我愿意等,但是我并没有等到这一天。
这不轻不重的惩罚在我预料之内,我低头说了声好,一场闹剧就这样过了。
晚上睡觉的时候,采青着膝盖,冷冷看着我,“你为什么要帮她?笑话,她诬陷我的时候不见你站出来,我要揭穿她面目的时候你来逞英雄。你和她有什么过硬的交情?我是公子身边的一等奴婢,我能让你去打扫茅房,倒尿桶倒泔水,你怎么敢和我作对?”
我抱紧被子,眼望着结着蜘蛛网的房梁:“打狗还得看主人,宣琪是公子昂送来的,说她刻意栽赃陷害,公子昂的脸面也不好看。”我闭上眼睛也能看到她充满怨恨不甘的面容,我便挑重点来说:“毕竟,公子昂是为数不多站在公子这边的人,怎么能让公子昂不高兴呢?”
闻言,采青久久不语,想必是看开了。孟伯符征战时门庭若市,凯旋后挂着闲职,门可罗雀,朝中不少人顺着曹王的心思,使劲找出孟伯符贪污腐败、败坏朝纲的罪名。公子昂是朝中站出来,拍着自己胸膛说孟伯符的忠心日月可鉴的人。
采青盖好被子,恨很地说:“这次算了,下次我要她的命。”
不会有下次了。
今年的冬天格外的冷,木桶里的衣服堆积如山,我手长久泡在水里,冻得僵硬青黑。我捏碎一颗澡豆扔进水里,澡豆加了茉莉花,空中隐隐有茉莉花的香味,闻着花香,日子没那么苦了。
洗完这盆衣服,已经是午后。我的腰背疼得直不起来,手因为冻得僵硬,拿馒头的力气都没有。
后悔吗?我伸出手挡住刺眼的日光,本来不用洗衣服的。
“辛苦你了。”孟伯符从蜿蜒的假山走来,向我投来善意的目光。
“应该的,这是奴婢的责任。”我笑着,让人看不出一丝惺惺作态。
“我听说了,那件事你做得很好。”他脸上有完美的微笑,近似玉人的笑容。采青和宣琪想必是沉醉在这样的笑容下,才会争个高低。
“应该的,奴婢也不想看到她们吵起来。”
“是宣琪吧。”他单刀直入地问。
我没想到他会这么直接,愣了愣。他来这里不是来寻找肯定的答复,而是找多一个肯定。
我沉默了一会,把话说得磕磕碰碰:“奴婢……不能肯定。”我伸出手,挡住面前的太阳,“现在这样就挺好的。”我都洗七天的衣服了,想啥无辜的是谁凶手又是谁,这对不起我手上的冻疮。
“卫璇。”他很少叫我的名字,这次的语气有些严肃,听见他说,“你很聪明,可是聪明不一定是好事。”
我一愣,尚未明白他话里的深意,他接着说:“庭院的雪该扫了。”
“是。”某一时刻,我以为他会说你这么聪明伶俐,来我身边伺候。这样我做事就方便多了,早点完成任务,我也能早点离开。
我想多了,孟伯符不会那么轻易就放下警惕。
我望着天,任重而道远。
难得的晴天,金乌当空,阳光和煦,照的人心头暖暖的。我伸出手遮住眼帘,眼睛里只看见铁锈红,我手上的冻疮什么时候才能好?我日日擦药膏,一点效果都没有。说来挺好玩的,我走过很多地方,在极西之地,曾一头扎进生死谷的深潭,在苦寒的生死谷逗留许久,可也没有生冻疮。可在天气不算严寒的曲沃,我的手脚生了冻疮……
我的眼角瞥到手心,那里有公子白种的蛊虫,是因为这个原因吗?蛊虫也怕冷。
手被搓衣板蹭出不少细微的伤口,血一流出来,立即被水冲散。加之冻疮的疼很难受,如钝刀子割肉。腰背似驼着千斤重物,痛得直不起身。
做奴婢的,不能矫情。我捏一把澡豆,埋头洗衣服。
“卫璇啊,衣服要洗完啦。”李婆婆捧着一碗瓜子,笑嘻嘻朝我走来。
我拧干衣服:“是啊,还会还要去前院画花纹。”
“花纹的事不急,你衣服先洗了。”李婆婆从后面抱出一大盆衣服,扔在我面前,溅起的水花打在脸上,有些疼。
“这可都是公子的衣服,别偷懒哦。”李婆婆在一旁吐出瓜子壳,严肃叮嘱我。
公子的衣服一向是李婆婆洗的,他不喜欢陌生人碰他的衣服,可李婆婆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年纪大了,碰不得冷水,把公子的衣服交给我洗,也不怕公子发怒。
但这也是我的机会。
“婆婆,公子知道了怎么办啊?”
“你不说我不说,公子怎么会知道?他的鼻子又不是狗鼻子。”她瞬间压低声音。“婆婆的风湿病犯了,全身酸痛得很,麻烦你几天。”
我看她步履稳健,声若洪钟,就是偷懒。可我能如何?我晾好衣服,重新接了一桶水洗他的衣服。
洗完衣服,我的手冻得跟冰块一样,许久才回暖。没有休息的时间,我马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