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婳离开的时候并没有见到江世白,他借口说头痛,不见所有人。他们也理解,没有说什么。公子希正好要回去,在拐角处和她相遇,他们的眼神短暂对视一眼,便如断线风筝般错开。公子希落在她后头,和她拉开一段不远不近的距离。
生活挺喜欢开玩笑的,有时候想见的人挖空心思都见不到,不想见的人抬头就能遇见。
孟婳紧紧牵着我的手,我安慰她:“公主莫怕,公子希没看公主呢。”
孟婳走得很慢,公子昂没有耐心等她,急着说:“快点走啦,磨磨蹭蹭的,想让华阳君留你吃晚饭吗?你打扮得如此漂亮,公子希这辈子都忘不掉你,你就让他多看几眼吧。”
“三哥,你怎么这么讨厌啊?我就看你日后娶什么样的妻子治你!”孟婳回头瞪着他,两兄妹斗嘴我看着挺好玩的,就是寒见的脸色不怎么好看。
今日寒见有些奇怪,他过分沉默了。
上了马车,孟婳还没有放开我的手,她朝孟伯符甜甜地说着:“五哥,我和卫璇投缘,你让她来我府上和我作伴两天好不好?过两天我亲自送她回去。”
孟伯符摇头,“这个不行,我府上没有几个人,她走了我府里像鬼宅一样。”
“采青不是在吗?”她努嘴。
孟伯符、公子昂和我都变了脸色,采青出狱后不知所踪,她没有去公子昂那里,也没有回来拿自己的东西,她像一缕青烟一样,飘散不知所归。
“你真想多和卫璇说话,常去看你五哥就好,还带人走。”公子昂笑着,“卫璇走了谁给你五哥做饭都不知道。”
孟婳松开手,“我忘记了你不喜欢那么多人伺候你,罢了,日后我常去看你就是。”她做了一个鬼脸,以戏谑的态度让冰冷的场面稍稍回暖一些。
公子昂继续补充:“你去看你五哥别带那么多人,他那里没那么多碗筷。”
“你能不能少说两句啊。”孟婳气鼓鼓地看着公子昂,“你就欺负我!等我进宫了,我告诉母亲,你等着!。”
公子昂露出恐惧的神色,嘴巴却不饶人,“你只会告状!”
“马车等了许久,我们赶紧走吧,不然华阳君真以为我们要留在这里吃晚饭。”孟伯符出来调停局面。
我看着他们在斗嘴,眼里是他们的相貌,脑海里出现的是我和二哥争吵的样子,还有一旁劝架的三哥。我想抓住他们,我想哭出来。
可我只是低着头,目送他们上马车,我突然觉得我不惜一切代价走上这条路,不过是找回当初被我视为寻常的争吵日子而已。
不许哭,总有一天,一定!
“终于走了。”孟伯符拍了拍耳朵,“每次见他们跟走菜市场一样,震得我耳朵疼。”
我笑着:“公子家其乐融融,多好啊。”
“当局者可不觉得有多和睦。”他叹气。
“奴婢瞧着有趣。”我笑。
他掀开车帘的一角,笑道:“华阳君在送我们呢,我就说华阳君岂是不知礼数的人。”
我顺着他的视线看过去,雪花悄然降落,他一身白衣,屈身作揖,头顶着几片雪,似雪人立在门口,能让我看到的颜色是他唇上朱砂一般的红,比迎风雪绽放的红梅还要孤傲上几分。我闭上眼睛,恍惚觉得天地间只剩下他一人。
我放下车帘,带点紧张地说:“公子希地马车好像跟着我们。”
孟伯符从车窗探出头瞧了瞧,眯着眼睛,“还真是,他想干嘛?”
“公主。”
“婳儿。”
我俩同时回答,默契地相视一笑。
我们到的时候,公子希的马车也停在门口,他下了马车就是深深一揖,“在下想和武陵君说几句话,贸然拜访请恕罪。”
“请进吧,我还想替婳儿跟你说声抱歉呢,婳儿太不懂事了。”他请公子希进门。
“你不会真要退婚吧?”孟伯符吓得拿茶的手都在打颤,“王上派人去宗庙占卜了,这桩婚姻大吉,再说你都亲自送聘礼过来,你就这么放弃了?”
子希苦笑着:“在下能怎么样呢?公主不愿意嫁给在下,以死相逼,强人所难的事情在下不愿意做。”
“婳儿就是傻,不知道自己错过了什么人。”孟伯符叹气,“再说这是两国的国君决定的事,你能做些什么?”
“武陵君不知道在下有个名头吗?”他低着头,眼睛没有光彩,“都是在下克妻,一连克死两位未婚妻,公主今日落水和在下逃不了关系,在下是不详之人。”
“子不语怪力乱神,你相信它就是真的,不相信就是假的。”孟伯符拍着胸膛,“我相信我这个做兄长的眼光,也相信王上的眼光,你会对婳儿很好的。”
他的身影掩在尘埃里,“公主要的不是对她好。”
“在下回去后和王上说一声,也请公子替在下和曹王说一下在下的难处,婚姻大事,在下不想为难。”他行礼,转身就要走。
我叫住他:“公子留步,公子喜欢公主吗?”
他狐疑地看着我:“在下喜不喜欢重要吗?公主……”
“请公子给奴婢答复。”我不听他酸溜溜、文绉绉的话语。
他看向孟伯符,见孟伯符没有阻止,想到我算孟伯符的心腹,半晌他才点头,“喜欢的,惊鸿一瞥,此生难忘。”
我悬着的一颗心放下了,对他笑着:“那就好了,请公子给奴婢三天时间,公主是否愿意嫁给公子,公子总得听听公主怎么说。”
“她愿意见我吗?”他有些疑惑。
“交给奴婢。”我拍着胸膛。
“武陵君,这……”他对我还有怀疑。
他锤着子希肩膀,责怪道:“别小看卫璇,她可是我身边的人。”
“成不成,三天后自有答案,公子何必急于一时拂了宋王心意?”
他没有出声,算是默认。
笑话,这可是子希啊,我母亲看上的人还能被人欺负了。
“你在画我吗?”宣琪嘴里塞着一口豌豆黄,视线在画像和她身上转来转去。
“噗嗤。”我禁不住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