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璇,你可得帮我劝劝他啊,他生气了。”江世昀神色诚恳,满是恐惧,“早知道我就不逗他了,他开不得玩笑。”
“奴婢会的。”我点头,浸湿手帕,敷在二哥额头上,他脸尚有潮红,嘴里骂骂咧咧的,都是咒江世昀早点死之类的话,他气得不轻。
江世昀也听得到,可他听了这些话,他在笑,似二哥给他讲笑话,逗他开心。
“多谢你。”
月牙走来:“卫璇,公子让你过去,这里我来照料。”她伸出手,想从我手上接过手帕,我眉头一皱,倒不是因为我不想让别人碰二哥,而是……月牙生有七巧玲珑心,极会察言观色,她知道江世昀对二哥的心思,更谨言慎行才是。
她有心事,我想了想,应该和贺今朝有关。
江世昀挡在她身前,眉眼染了霜寒:“谁准你碰他的?滚出去!”
月牙神色惶恐,行了大礼:“奴冒犯了,摇光君赎罪!”
江世昀很是愤怒,指着门口:“下贱胚子也配碰他,滚!”
月牙眼中含泪,退了出去。
我脸色发白,我并不比月牙好多少,他准我碰二哥要么知道我的身份,要么把我当他猎物之一,都不是好事。
“我没有说你。”他很快平静下来,眉眼含笑,清朗飘逸,刹那间星河璀璨,“你和她不一样,阿竹喜欢你,我也喜欢你,我想把你接到我身边照顾你。”他如此解释。
我拧干手帕,淡淡道:“奴婢惶恐,公子找奴婢有事,奴婢退了。”我强忍下心中欲作呕的冲动,他能把污秽说得这般真切,脸皮和长城一样厚。
“你别想歪啊,我说的照顾是你对四弟的照顾。”他下巴微微扬起,目光皎洁,似乎在斥责我想歪了。
“奴婢没有。”我把手帕交给他,“竹公子还在出汗,交给摇光君了。”
“你去吧,阿竹我来照顾。”他小心翼翼地擦去他额间的汗珠,那谨慎的模样仿佛是在擦拭价值连城珠宝上的灰尘,这般珍重的模样,我看着有些假。
“公子。”我敲门。
“进来。”他回应,“明日你穿这身衣服。”
他指着桌上海棠色三重曲裾,袖口处绣着幽兰,以金线缝边。这衣裳的长短宽窄,似是给我量身定做的。
衣裳金贵,不是奴婢穿的,我问他:“这次要我假扮什么人?”
他笑得发髻都在抖,羊脂玉簪和笑容交相辉映,如月华照拂下的碧水清辉,姿容清俊,便是盛开的幽兰也不及他。
可我怕这样的人。
“你聪慧,现在你是我的远亲妹妹,江昭,说话不用这么疏远。”
“江昭该叫公子兄长还是四哥?”
他笑着:“你随意,昭昭。”念这个名字的时候,他尾音微微上扬,很是撩人心弦。
“谢谢四哥送的衣裳,我去准备去定陶的衣物。”我接过衣裳,”四哥,我办好这件事之后,能让我离开吗?”
他点头:“自然的,昭昭那么听话,四哥不舍得让昭昭委屈。衣裳下面有你两个月的解药。”
也就是说,这件事会在两个月之内完成。
“多谢四哥。”我笑着,心里头放下一块大石头,我并不相信他的话,可替人办事有个念头也好。
他背对着我,语气含笑:“你以为我让你办事才会对你好是吧?”
我想了想:“我替公子做事的时候才有价值,能为公子做事我很高兴。”
“我要听实话。”他转过身,目光深沉,带着寒光,“你不必虚与委蛇,话说得这么好听,不是你。”
我笑着:“公子这样想啊。我把事情做好,公子会给我解药,我不用受苦,我很开心。”
“开心?”他笑着,拉着我的衣袖,将我扯到他面前,他一手揽过我的腰,一手捏着我的下巴,“你知不知道你昏迷的时候说了什么话?你是他死了,你就可以喜欢他。前两天他被人围困,用剑自尽,你可以光明正大地喜欢他了,这下你开心了吧?这才是真正的开心!”
我昏迷中居然说了这样的话?怎么可能?我不相信,他用这样的话试探我,我不能慌乱,一慌乱便不打自招。
我摇头:“我不会说这样的话的。”
他唇角勾笑,揽着我的腰,把我提起来,迎着他如画的眉眼。他带着薄怒和苏合香吻了下来,我们唇齿相依,气息焦灼,我反应不过来,只能看见脑海里璀璨的烟火绽放。
他闭上眼睛不敢看我,他面容近在咫尺,我却觉得远在云端。
他的吻温热,他的气息浓烈,苏合香借着他的口舌,飘进我的四肢百骸。舌尖里是他的纠缠,我太怕了,我清楚地知道他在拉我进深渊。我点了他下颌,我没怎么用力,可他嘴角流血了。
我看了看自己的手,难以置信,我力气这么大的,随便一点,差点卸了他下巴。
我红着脸,声音低低的:“你为何亲我?”
他用袖子拭去嘴角的血,笑容带着戏谑,眉眼风流,如百花丛中过的浪子:“怎么?我以为你喜欢呢。”
我咬着牙:“谁喜欢你碰我?”
他上前一步,声音在我耳边萦绕:“所以你只是为了解药,就不要把话说得那么好听。”
我冷哼了一声:“公子说真话不美不必说,我听公子……”
“你是例外。”他顿了顿,又复述一遍,无奈地说,“你一直是个例外,可你不信我。”
我深深地吸一口气:“公子也不信我,我如何信公子?”
他低声道:“你身上的蛊虫已经解了。”
我伸开手心,细细看了一番,要验证的话,需得用刀子在手心划一道深深的口子,看看有没有黑色的虫卵。
“我骗你的。”他笑着,他捏着我的脸,“你多好玩啊,事情还没有办完,我不舍得你离开。”
我拿开他的手:“公子的事我定当竭尽全力,事成之后,也请公子让我离开。”我的心跳得很快,我必须马上离开。
他冷笑着:“你能去哪里呢?”似乎在说,我去哪里都逃不过他的手掌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