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吃了药,晕沉沉地睡了。
他快马加急往某个地方赶,便是烧到迷糊也不肯休息。
如果不是知道陈王身体康健,我会觉得他是着急回家继承王位。
“哎……”马车碾过大石头,我没坐好,磕到头。
“磕到哪里了?”他睁开眼睛。
我揉揉额头上的一个大包:“没事。”
“你额头都青了。”他拿了药膏,替我上药。
他的动作轻柔,指法力度适中,他的指法似有魔力,我迷迷糊糊问他:“世子为何不吃药?”
“没用的,我的病好不了……”他摸出手帕,一阵剧烈的咳嗽。
我们同病相怜,如果他不挟持我的话,我想和他做个朋友。
暖炉还在烧,马车内气息温热,我的脸都被烤红,何况病弱的妫绾。
他的额头冒着汗珠,脸挂着异样的红,可脸皮下透着苍白,肌肤各红各的。
“可是会让世子好受点。”我回过神,对上他眉眼,“这趟旅程很远,世子要吃好睡好。”
他淡淡道:“你这是关心我?”
我点头:“世子好了妾也会好过。”
他叹气:“我是挟持你的人……你这是识时务,被人威胁了多少次?”
我笑着:“妾每次都化险为夷,说起来也没有几次。”
他呢喃着:“他没有保护……”
羽箭飞来,正对着妫绾眉心,我不应替他挡下,可他若是有事,我逃不了。
羽箭穿透掌心,真是疼。
不知道是哪方势力的人,如果是江世白的人,等我回去后要骂死他。
“你的手……”他找出马车上所有的药,混合几瓶药膏给我敷上。
我掀开车帘,二三十名黑衣人包围马车,我故意让黑衣人看到我的相貌,可他们的眼神依旧冷漠,我不是他们的目标。
江世白,你怎么还不来救我?我的手都受伤了!
“世子快走!”侍卫进来,见我受伤了,拎着我的后领,想把我扔下马车。
“带她一起走。”妫绾冷冷道。
他提着我后领,他的手很冷,我打了一个寒颤。
“世子她有伤,我们人手有限,多护一个人世子多一分危险。”
我拔出羽箭,也催妫绾离开:“妾是个累赘,世子快走!”
马车外,黑衣人和妫绾的人交上手了,兵器相撞的声音刺耳,我闻到浓重的血腥味,才一会的时间就死了不少人。
侍卫把我拖出马车,地上全是残肢,躺了一地的尸体,以妫绾的人居多。
落地后我便安全了,靠着卖江世白、江世昀的情报我也能活下去。我宁愿被黑衣人抓去我也不要落在妫绾手里,万一妫绾死了,就算不是我做的,陈王也会剁了我。
“不准碰她!”妫绾推开侍卫,把我拉进马车。他的力气很大,不像一个身有恶疾的人。
“我不会丢下你的。”他咬着牙说的,这句话他像说了千遍万遍,每说一遍便有排山倒海的力量。
他剪开纱布替我包扎:“你也不准说离开!”
“可华阳君不会拿舆图来交换的。”我提醒他。
“那你危险了。”他摊开我掌心,细细替我上药,十足的威胁语气,他说起来如春风般轻柔。
有一瞬间,我觉得在他眼里,庆城、丰城的舆图不重要,他想要的不是舆图,而是……
他想要开心。
马车飞奔,我掀开车帘,七八个黑衣人骑着马追来,被妫绾的人斩落三四个,可更多的黑衣人从四面八方赶来。
我看着他,他还在替我敷药,神情专注,动作轻柔,是对待珍宝的态度。可我们身后是十几个拿刀剑要他命的刺客,他跟没事人一样。
大哥,你让我下马车吧,他们的目标是你啊。
车夫咬牙道:“这群贼人,真该千刀万剐!”
羽箭呼啸而过,正中车夫眉心。
马儿受惊,马车瞬间失去控制,妫绾砸在我身上,我受伤的手又磕到了,我抽气,感觉骨头被剔开。
我推开妫绾,往车头走去,他牵紧我的手,波澜不惊的神色有瞬间的破碎:“你去哪里?”
“妾身去驾马车。”
紧要关头,他牵挂的居然不是能不能活下来,而是我去哪里,他是怕死了没人做伴吗?
“世子坐好。”我握好缰绳,左手被羽箭穿透,握马鞭很痛,掌心不断渗出血。不能怕,要想活下去,要想见到江世白,就活下来!
“驾!”我用力甩动鞭子,马儿吃痛跑得飞快。
黑衣人骑着马不断在身后放冷箭,一群卑鄙无耻的人!
“我来握缰绳。”妫绾接过缰绳,“你只管策马。”
我点头,紧要关头,他还算有用。
箭鸣声低鸣,我按低他头,羽箭呼啸而来,擦过他的发髻。
“趴下!”
黑衣人知道我们能躲过冷箭,便换了目标,改刺马儿。
两发、三发、四发羽箭从我们身上擦过,虽然都躲过了,可马儿躲不过,马儿怒吼挣扎,把妫绾的手勒得青紫,马儿即将失去控制。
已到末路,面前是幽深的湖水,马儿也收住步伐。跳湖的话,我手受伤了,跟旱鸭子没有什么区别。
今天我要死在这里了?
为首的黑衣人朝我喊:“姑娘,我们只要世子,姑娘若是配合我们,我们不会为难姑娘。”
我回头:“你们会对他怎么样?”
黑衣人冷笑道:“我们会好好待他的。”
我看了妫绾,他脸色苍白,望着平静的湖面,一句话也不说,只是紧握着我的手。
“世子……”我叹气,他要是说话就好了,像什么,“你要是丢下我,我做鬼也不放过你,化成灰也找你报仇”,或者“我死了我也拉你一起死,大家都别想好过”,哪怕他说了类似的话,我都有交出他的底气。
偏偏他一句话都不说,要命了,我看不得柔弱的人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