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为何不要我帮忙?”
我掀开药罐,看了看我手中的白色药粉:“不敢麻烦世子。”
“你敢往里面加吗?”妫绾的眼神带着打量与挑衅。
我握紧纸包,笑道:“为何不敢?昨日已卸去他们戒备,他们命捏在我手心。”
“你二哥会亲自尝的,你不怕?”
“我和江世昀共生死。”他的话一字一句都诛心。
我不想回答他,便问:“世子为何还不回陈国?”
妫绾目光幽深:“因为我舍不得你。”
我托腮笑:“原来我魅力这么大。”
他上前一步,在灶里加了一把火,火光映在他脸色,我看不清他。
“期期不知道而已。”
“有什么是我可以帮世子的?”我看了看他。
他问我:“期期要我做什么呢?”
我一时语塞,他懂我,我们现在的关系和睦友善,可处处是算计。
可笑的是,连我二哥都要算计我,尽管我想救他。
“我要南海珍珠。”我笑着,端起两碗汤药往二哥那里走。
“二哥、摇光君,喝药吧。”我推门而入。
江世昀把我拉到一旁,压低声音:“他睡了,等他醒来再喝。”
他们一间房,二哥守着他。
他睡得很浅,能在眉眼中看到担忧挂念,他始终担心我会对江世昀做什么,而不是江世昀会对我做什么。
我放下汤药:“等下麻烦摇光君提醒他喝药……”
他端起一碗温热的汤药一饮而尽,他不知道是堵住,还是相信我,竟然不怕我在汤药里下毒。
他擦干嘴角的药沫,对我笑道:“辛苦期期煎药。”
我低着头,他作甚?他对我放下心防了?
“你别喝!”二哥醒来了,他跳下床,脚踝发出清脆的响声,他脸色发白,他夺过江世昀手中的药碗,“我还没有喝过……”
汤碗里还有残余的药,他仰头喝尽,我不由一愣。
“期期不会害我们的。”江世昀低声说。
“谁知道呢?”我看了二哥一眼,转身退出房门,食指有个大水泡,我现在才反应过来有多疼。
二哥在我身后喊:“期期,不是我不信你,是他没有犯错的机会。他这个样子,谁都能杀了他。”
我始终觉得,二哥背叛了我们。他不该如此。
我没有回头,是江世昀叫住我。
他说:“长瑶,你想知道四年前那晚发生了什么事吗?”
我回头,笑着看他:“我知道,摇光君带领白虎军冲入未央宫奸淫掳掠,流了好多血,死了好多人。”
“你不必恨我。”他语气平静,“人弱被骑,国弱被欺,我做了卑劣的强者会做的事情。”
他说自己卑劣无耻,我不知道怎么回应。
“我不知道我会这么喜欢阿竹,如果我知道……”他笑了笑,“后悔什么呢?那些人是我杀的。期期,今天你想给他们报仇的话尽管来,我不反抗。
“你还不能死!”二哥挡在他身前,他的眼光在闪躲,“那些事情已经过去了,江世白不能一家独大,需得有人和他抗衡,我和期期才是安全的。”
“阿娘饮下毒酒,这也算了?”我觉得很好笑。
二哥脸色铁青:“阿娘自己饮下毒酒……”
“若不是江世昀带白虎军进来,阿娘会自杀吗?”
江世昀冷笑道:“难道四弟或者孟伯符攻进来,他们的手段就会比我仁慈?长瑶,你是太相信他们还是太相信自己?”
“他们怎么着都比你好。”我咬牙切齿,把一直想说的话都说了出来。
“如果我说是四弟暗示我去攻打兰溪,说兰溪有一美人,见之不忘,你相信吗?”
我摇头:“我不信。”
二哥摇头:“华阳君比他好不了多少。”
我低声道:“你为什么不能相信他?”
二哥冷笑着看我:“那你为什么不能相信他?”
我和二哥是固执的人,坚定地认为自己看人的眼光没有错,事实上确实如此。
江世昀还想说什么,突然瘫倒在地,气息越来越弱。
“江世昀,喂,你怎么了?”二哥声音颤抖,眼睛血红,幽怨的目光落在我身上。
江世昀摸着他脸,笑道:“阿竹,我没事,我只是累了,睡一会就没事了。”
“期期,我也喝了那药,你不拿出解药我也会死的!”二哥抱着他,字字泣血。
我无动于衷,情况在我预料之外,除了麻木,我没有别的情绪。
“二哥,你扶他回床吧。”
“期期,二哥求你了,二哥不是为了自己,你要为大局……”
江世昀拉着他的袖子:“阿竹,扶我回去躺着。我真的没事,我那药有安神的药引子,你不用怕,期期要动手昨天就动手了。”
二哥低下头:“期期,你早点和我说,我便不会……”
我打断他的话:“二哥你待会记得喝药,我先走了。”
我关上门,听到江世昀在里头讲:“阿竹,你让期期伤心了,想想怎么赔罪吧。”
头又开始疼了。
“期期,你吃得这么少啊。”妫绾夹了一大筷肉给我,“等我回了陈国,你胖了几斤我送你几斤的黄金,不玉石。”
我摇头:“我的烦恼不是钱财就能解决的。”
“你要怎样才能开心点?”
“那天我第一次见你的时候,扮成你的人是谁?你告诉我会很开心。”
妫绾脸色一变,他放下筷子,庄重道:“你确实聪明,可你的聪明会害了你。”
“那你告诉我。”我咬着嘴唇,心在颤抖,如果是他的话,就能解释清楚为什么江世昀要与吴王倒戈相向。
“你心中有答案,别问我。”妫绾理好袖子上的褶皱,起身回房。
我暗自叹气,齐王江世允,真没想到会在这样的情况下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