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扶着墙，胃里没有东西可以吐，胃持续痉挛，我开始呕酸水。
发生太多始料不及的事，我想找个安静的地方哭一场，可我没有时间。
胃一阵一阵的抽痛，痛到麻木，我不觉得有多疼。我手抠着墙壁，往兰台苑走去。
寒玉站在堤岸上，翘首以盼，顾盼神飞，等着心上人的出现。
我是来破坏这一幕的。
我抓着寒玉袖子，额头满是汗珠，可能脸色过于苍白，她很害怕。
“你身上有没有珍夫人的信笺？”
寒玉冷着脸：“没有，你脸色好难看啊。”
我抓着她不放，压低声音：“真的没有吗？夫人不顾后果，我们做奴婢的不能不顾后果，王上会给夫人情面可不会给我们情面。”
她神色微恐：“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我说没有就没有。”
“快给我！”我观察她许久，知道她喜欢把东西放在后腰带上，我手探入她后腰带，一把抓出信笺，也抓落她的腰带。
寒玉大惊失色，猛拍我的手：“你疯了吗？”
寒玉连腰带都忘了系上，睁大眼睛看着我：“喂，你干嘛？”
我跳入河中，手拿着信笺，在水里撕得稀巴烂，不管珍夫人写的是情诗还是诀别信，都和我们没有关系！再扯上我三哥，我不客气了。
“搜她身！”逢春带着四个宫女围住寒玉，“每一寸衣裳都不要放过！”
寒玉这才觉得后怕，身体连连打颤
我趴在水下，我等逢春离开我再出来。我不得呼吸，冷水灌入口鼻眼睛耳朵，脑海里蓦然看三哥和珍夫人关在一间昏暗的牢笼里，全身没有一块好地，甚至长出蛆虫……
人在危险的时候，第六感准确得吓人，我知道若是我不能坚持下去，若是让逢春抓到把柄，三哥和珍夫人就是这个下场。
就算有着被憋死的风险，我也要坚持下去，我不能再失去任何一个亲人。
逢春骂了几声不中用，拖着匆忙的脚步走了，我脚一蹬，欲跃出水面。脚上似有千钧重，我被水草牢牢缠住困住，动弹不得。我不想死在这里，用尽最后一点力气，拔下头上的发钗，割断水草。水面近在咫尺，我只觉得我太鲁莽，关心则乱不该跳入水，逢春来了就说我和寒玉吵架，她把我推入河中。我把自己逼到无路可退。
我跃出水面，大口大口呼吸，眼泪夹杂着水花，活着太好了。
“还好有你，快拉住我。”寒玉守在岸边，她伸出手，“日后我再也不帮夫人送信了。”
“你知道就好。”我松口气，拉住寒玉，可水下有暗流，它力大无穷，似长蛇般卷住我的身体，它要把我带入深渊。
“快放开我！”寒玉脸无血色，急忙甩开我的手，“不要怪我，暗流凶猛，我也会被拖下水的。”
我被暗流卷入水中，口鼻灌满泥沙，眼前看到的是被扭曲得不成样子的山河草木，这是我看到的最后景色。
“王上不能去啊，不过是一个卑贱女婢！”
“你懂什么？”我听见他震怒的声音，山河为之一震。
-------------------------------------
“不要。”我拼命抓住一些东西，睁开眼睛才发现我抓住的不过是华美的帷幕，我回到了昭华殿，四周静悄悄的，空无一人。
“夫人，寒玉？”我喊着，无人应答。
我眉眼狂跳，有很不好的预感。
“嗖”的一声，如冷箭突发，一道黑影落在我身后，我猛然一惊，寒毛直立。
寒玉痛哭，眼睛红肿，跪在我眼前，朝我不住磕头：“卫璇，对不起，我不是故意推开你的，暗流太可怕了，我怕被暗流带走，我不是不想救你，我力气不大……“
“你别说了，”我叹气，“我没有怪你，换你在水下，我也不一定会救你，我也怕被暗流卷走。”
寒玉抬起头看我，眼泪混着鼻涕：“你原谅我了吗？”
“没什么原谅不原谅，让人豁出去性命救人本就是强忍所难。”
“那就是不原谅我了！”寒玉抱着头惨叫，“那你给我一个痛快，杀了我吧！”
“你说什么……”我脸色一变，事出有因，她被人威胁了，得不到我的原谅她会比死更痛苦。
“你起来，我理解你，但是我说不出原谅，这不是原谅不原谅的问题。”我扶她起来，她全身都在颤抖，脸一片青紫。
寒玉咬唇，眼泪滚下来：“早知道王上在乎你，我断条手臂也会救你的。”
“你退下。”传来一声不怒自威的声音，寒玉擦掉眼泪，身躯抖了几下，她在我耳旁说，“求求你帮我……”
“你怎么样了？”齐王拉着我左看右看，“想不想吃东西？”
我摇头，我没有胃口，只想知道发生什么事，。
“你说的话孤都听见了，她把你推入深渊，你为什么不恨她？”
“奴婢若是她，也会放手的，奴婢做不到的事不敢要求别人也做到。”
“可孤不会放过她的！”他红着脸，“你差点被卷入漩涡，到时候神仙也救不回来，她推开你就算了，还不呼救，眼睁睁看着你被走。”
我摸摸头，有个地方被硬物撞到，这会好疼。
“是撞到这里了吗？”他冰冷的手指落在我头颅处红肿的地方，他轻轻揉着，“答应孤，日后别冒险好吗？”
我抬头，他知道我去兰台苑的目的了？那为什么还配合我演戏？
“疼傻了吗？”他手指加了几分力度，“孤要让逢春挨几板子，捞起你的时候都不注意，磕到你头了。”
脑海中那张脸果然是逢春，我松口气。
“怎么不见珍夫人？”
头上的冰冷立即散去，他眉眼低垂，三分薄怒，冷冷道：“孤在你眼前，你想着珍夫人。”
“珍夫人对奴婢很好……”我想到很不好的结果，他是不是处置了珍夫人，那我三哥……
我跪下来，膝盖：“王上，珍夫人是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