利刃隔开几道血口,血如流动的溪水,周子理连呼吸都是冰冻的,他的手在颤抖:“你是如何狠下心的?”
我不想按住伤口,既然死亡来临了,让它来得快一些,我想早日解脱。
“阴差阳错,弄巧成拙。”我笑着,血流得太多了,我身体越来越冷,声音越来越弱。
“你再想杀他,可你怎么能亲自动手?他最重视亲情,最想保护的人是你。他为了不让你为难,让你在齐王面前脸上有光,才答应多烧五千斤木炭的任务,可你……”他咬牙切齿,泣不成声。
“谁下达的命令?”我顾不上伤痛,缓缓转过头。
周子理被我的无畏吓到,眼神带着惊恐:“自然是宫中的命令,和齐王脱不了关系。呵呵,你现在问这些真是惺惺作态,矫揉造作,恶心得很,平日对他多关心一点,在齐王面前多说他不容易,今日也不至于……”
“周子理,我是他的妹妹,我有资格知道!”我握紧拳头,脖颈上的伤划得太重,隐隐可见骨头,可我感觉不到伤痛,我又要发现一个可怕的真相,比江世白的身份更可怕的事实。
他被我吓了一跳,眼睛睁大:“你说呢?谁有资格这个命令?”
又是他?这是他隐瞒消息的原因吗?
我随即摇头:“不会是王上,他要他的命一句话的事,再说炭薪之事王上没有时间管,他奏疏都看不完。周子理,你若把我三哥当成朋友,就告诉我真相。”
他脸色发白,咬着嘴唇:“别逼我。”
“是你逼我。”我双手按住伤口,全身发冷,撑到现在,我到极限了,我跌落在半空,周子理握着我手腕,不让我倒下。
我看着他冷笑:“他让你来杀我,你想过你能不能全身而退吗?我和你有什么仇恨,让你牺牲自己也要杀我。”
他别开头:“我不想杀你,你不该进宫,不该在他身边服侍,不该在他心中有这么重的分量。”
我咬牙,赌一把:“王后让你来的,她果然不肯放过我。”
下一瞬,周子理的长剑如疾风袭来,我用尽全力,往湖心纵身一跃,整个人泡在冷水中。
周子理色如死灰,猩红色的湖水溅了他一身,他冷冷道:“做我刀下之魂比溺死在湖水中,做个水鬼强,”他低下头,“我会给你痛快的。”
我探出头:“我是对的。”
“什么?”
“这么多年了,你还没有学会凫水。你不敢下水,才在岸上把话说得这么好听。”
他有些怒色,可随即他便扔了剑,抱头痛哭:“我在做什么?我们一起长大的,我们是故人啊。”
“你是装的吗?”我脸色雪白,已经感觉不到心脏的跳动,意识缓慢昏迷。这血腥冰冷的湖水,当我的埋尸地,我有些委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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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放心吧,你没死。”沈翊在我脑门扎了一针,“亏你心大,死到临头了还能睡得着,被水冲到岸边,我好心把你捡回来。”
我捂着脖颈上的伤,还是很痛,可没有流血了,果然是置之死地而后生,我是庆幸可也难过,我杀了三哥,我想死却死不了。
“多谢……”
他转过身,冷冷道:“真是不懂规矩,大恩不言谢,你欠我大人情,留着日后报答。”
我嘟囔着:“我知道你的秘密,我都没跟你要封口费。”
“我们都捏着彼此的把柄,说话注意点。”他继续提醒我,“准你休息半天,傍晚东南风的伤员要送到这里,你手脚勤快点,帮忙救人。”
“知道了。”我揉着手腕,不知道是谁把我抓得这么紧,手腕处青黑一片,手腕上还有五个青黑的手指印,看轮廓,倒不是沈翊的手。
这场大火远比我想象得还要严重,都要子时了,还有数十名伤员送来这里。
周子理熬得双眼青黑,这几天他忙着救人,没有好好休息过。连续几天的熬夜他脾气变得异常暴躁,薛瑶拿错药材,他铁青着脸,说薛瑶只会碍事,让我把薛瑶带走。
薛瑶红了脸,咬唇边流泪便替伤员换纱布。
我叹气:“你又没有怎么教过她。”
“这么简单的东西还需要我教吗?”周子理捣鼓着药材,“我需要一大堆猪皮,你想个办法。”
“你要猪皮做什么?”
他摊开伤员的手,指着被灼烧得不成样子的皮肤:“猪皮覆盖上去,他们的手就能见人了。”
“让我想想,”我用力碾碎药材,“你是大夫啊,没有办法吗?”
他哼了一声:“我有什么办法?要不是王上逼我来,我才……”他停住话语,呆呆看着伤员烧伤的手。
是他啊,他早就安排好人过来。
“我写封信给王上,看看他怎么说。”我提起笔,很快写好信。
沈翊脸色发白:“你不能直接去承明殿找王上吗?你就是从承明殿来的啊。”
“就是因为我从承明殿来,所以我不能回去,我握着药杵,敲打药材,“这里帮忙的人员远远不够,我还不能离开。”
沈翊眼眸闪动:“你很奇怪,我不信你有救苦救难的善良,你想要什么?”
“我要三哥平安。”手里的药杵已经握不紧了,我低头才发现我右手掌心长了两个大水泡,“这个不能实现了,那我多救几个人,他们看到黄泉路上会多照顾他。”
他冷冷道:“真是痴心妄想。”
我笑着:“就当我痴吧,沈大夫早点休息,你倒下的话我救不了人。”他眼下泛着青黑,快到极限。
“我心里有数。”他冷笑一声,身体随风而倒。
我和薛瑶把他抬到床上,这几天连日的操劳,他变得很瘦,全身没有几两肉。
我安慰薛瑶:“沈大夫就是嘴硬,他私下跟我说你很聪明,学东西很快。”
“真的吗?”薛瑶红了眼睛。
我点头:“当然了,脾气越坏的人心肠越软,他就是嘴巴硬。”
薛瑶替他盖上被子:“我知道的,我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