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离得极近,他说出的话仿佛冬日寒霜,喷洒在她脸上。
周围皆是大红色,窗子贴着双喜,再结合她刚刚的举动,江知渺眼眶一热,险些流下泪来。
老天有眼,她居然重生到了和镇北王刚成亲这天,也是丞相府众人被关押入狱的第六天。
她难掩激动,想到前生种种,一股愧疚和感动充斥心间。
她仰头吻上他的唇。
足够了,能让她重来一次便是莫大恩赐。
柔软唇瓣温热,云栖玄被她这一反常举动惊得僵了一瞬,鼻息间传来淡淡馨香,他呼吸略沉,眸子里墨色翻涌。
喉结滚动,刹那间,他想到什么般,倏然推开她,后退几步拉开距离,呼吸紊乱急促,心跳声格外清晰。
她怎么敢!
“江知渺!”他咬牙从嘴里挤出几个字:“你是想死!”
他抄了丞相府,又拆散她跟太子,自然清楚她有多恨他。
来日方长,当务之急是先救出家人,有的是时间同他解释。
江知渺固执般拉住他的手,眼里神情迫切:“王爷,丞相府是被冤枉的,你明知道,我爹不会贪赃。”
他眼中只有冰冷,甚至闪过一丝神伤:“你刻意逢迎,就是为了救你爹?”
“我爹对皇上忠心不二,当然要救,但我心里只有王爷,绝无逢迎之意。”她目光诚恳,试图让云栖玄相信。
他眼角带着嘲讽,抬手去解她的嫁衣。
她本能用手臂挡在身前,满眼警惕:“你要做什么?”
他冷意更胜:“洞房花烛夜,你想为谁守身?求人要有求人的态度。”
眼见嫁衣扣子解开,她一紧张,避开他的手,面庞闪过一抹淡红:“王爷,家母刚去世不久,不宜行房,我会亲自找到证据呈给皇上,烦请王爷帮忙拖延些时间。”
江知渺目带请求,整个人多了些暖意:“王爷,我们打个商量如何?”
他收回手,冷笑:“你自身难保,有什么资格与本王谈条件?”
眼见有商量余地,她暗暗松口气。
她走到木盆边,拧了帕子,神情淡定不少:“王爷,如果我不是罪臣之女,你还有机会拿回兵符。”
朝堂不少人对他虎视眈眈,她不信他甘愿做一名闲散王爷,任人宰割。
他眸色一暗,想从她脸上看出些什么,然而她目光柔和为他擦拭掌心血迹,仿佛真的是为他着想。
两人面对面而立,他掌心收紧,面如寒霜:“此事你该去求太子。”
丞相府由齐砚南负责查,她宁愿来求他,都不愿让齐砚南涉险,这么想着,他脸色极为阴冷。
她冷笑:“太子?五天的时间他什么线索都没有,况且我若不是罪臣之女,对我和王爷来说都有好处不是吗?”
他猜不透她眼中的真假,不过倒是可以一试,他果断应下:“丞相府定罪就在这几天,你要尽快。”
“好。”她甜甜一笑,就知道他不会对兵符无动于衷,她欠他的,都会一一替他讨回来。
他别开眼,不去看那绚烂笑容,忽有微凉手掌握住他手背,把一瓶药放进他掌中:“王爷,此药对外伤有奇效,不会留疤。”
他瞧着药瓶,扫了眼地上染血的匕首,更加笃定她没安好心。
江知渺立马明白他的意思,尴尬捡起匕首扔出窗外:“都是误会,我只想试试王爷的武功,王爷信吗?”
他冷睨她一眼,看不出任何情绪:“本王今晚睡书房,你记得把丧服换下,免得落人口实。”
她眼中映着他的模样,鼻梁挺拔,双唇紧抿成线,脸庞坚毅硬朗,一身大红喜袍尽显英气,只可惜剑眉微蹙,像是忍到了极限。
不等她回话,他便留给她一个清冷的背影:“鸿影,备水。”
鸿影:“是。”
江知渺颓然坐向床榻,她脱掉嫁衣,里面穿着的赫然是洁白丧服,与这洞房的喜色格格不入。
前世这个时候,她娘早病死狱中,她对云栖玄恨到极点,不惜穿着丧服出嫁,以表达对这桩婚事不满。
如今这丧服却变成了他不信任她的导火索,她今晚所有的努力都付之一炬。
她气恼的一拍床榻,打算换上夜行衣夜探钱庄,上一世,丞相府在她成婚三天后定罪,她要在三天内把前世未查完的证据给找出来。
刚脱下丧服,门外就传来丫鬟兰心的通报:“王妃,贵妃有请。”
江知渺指尖一凝,真是麻烦,她倒是忘了上辈子成婚当晚,柳贵妃和皇后都要敲打她,看来只能另寻办法找出钱庄藏着的暗账。
她心中煎熬,恨不能现在潜入钱庄,可贵妃之命不可违,更不能打草惊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