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知渺在自己的衣裙外罩上云栖玄给的外衫,侧头瞄向肩膀,见瞧不出她肩头的血迹后才放心。
他准备的衣服很合身,像是特意为她定做的,什么时候他居然这般细心?
马车停下,她刚探出头,便见宣旨的公公离开,丞相府众人走出牢房。
她迫不及待下了马车,冲天牢门口大喊:“爹!”
丞相满身血污,由下人扶着才不至于摔倒,当抬头看到是她后,丞相冲她咧嘴一笑:“渺渺,辛苦你了。”
江知渺加快脚步,握住丞相那双满是苍老褶皱的手:“爹,是我没及时找出证据,才让你们受这么多罪,事情真相未出,你们先禁足府中,我很快能还你们自由。”
丞相满脸欣慰:“这嫁了人就是长大了,爹一切都好,先回府再说。”
她淡淡扫过丞相身后站着的江如玉,江如玉只低着头,不安的搓着衣角。
丞相坐上马车,看样子并不知道江如玉做了什么。
她瞪江如玉一眼,转身和云栖玄上了另一辆马车。
一直到丞相府门口,江时樾早就抱着剑等在那里。
“爹,孩儿不孝,没能救你们出来。”江时樾跪地,满口自责。
丞相两眼泪花走下马车,江时樾赶紧去扶,当看到丞相身上的伤时,江时樾眼里更加自责。
“时樾,你居然没死,真是老天开眼,走,我们回去说。”丞相说着就往里走,走两步又停住,转身看向江知渺:“渺渺,如今你已成婚,爹是罪人,不易探视,你还是同王爷早些回府吧。”
“爹,你不是罪人,这其中有人想置你与死地罢了。”
她目光不经易瞥向江如玉,江如玉后退一步,局促不安。
江时樾意有所指开口:“我也查到一些眉目,福源钱庄的东家是承信校尉。”
江知渺摇头,表情凝重:“承信校尉不过是六品小官,怎么开的起那么大的钱庄?这上面必定还有人。”
她抬手,不给所有人反驳的机会:“天快黑了,我先与王爷回府,明天我再来问一些问题。”
江如玉身体一颤,很快恢复正常,然而还是被她发现。
她缩回马车,对云栖玄道:“王爷,我们走吧。”
他垂眸看向她:“你为何不揭穿丞相府三小姐?”
她叹口气,脸上愁云密布,心情沉重:“我爹和我娘从小就把如玉当亲生女儿养,我也一直把她看作亲妹妹,我只想知道她这么做的理由,我爹身受重伤刚离开天牢,一定接受不了江如玉的背叛,我又怎么能刺激他?”
她明天回府得找个机会问问江如玉,身为丞相府嫡小姐,为什么非要以死的代价坑害丞相府,连着两世,江如玉都选择丞相府灭亡,难道仅仅是为了恨她?
马车里顿时陷入寂静,谁都没有再说话。
直到进了府,他才叮嘱她:“你记得上药,我去查福源钱庄背后的主家。”
她叫住他:“王爷,这件事关乎丞相府的生死存亡,若有消息,记得告诉我,我帮你一起分析。”
他背对着她点头,抬步离开原地。
第二天一大早,云栖玄就出府追查真正贪赃的官员,她则乘着马车来到丞相府。
她很少起早,早到露珠还挂在枯黄的枝叶上,丞相府被侍卫围得严严实实,一只苍蝇都飞不出去。
她走到丞相府门口中,侍卫拦住她的去路:“皇上有令,任何人不得靠近丞相府半步,请王妃不要让属下们为难。”
兰心在她身后提高声音:“王妃是丞相府千金,怎么就不能进?”
侍卫依然拦住她们,不为所动。
江知渺向兰心挥挥手:“你先去马车里等我,我很快就好。”
等兰心坐回马车,她径自走到后门不远处,捡了几枚石子扔到墙角处。
“谁在那里?”两名侍卫跑向墙角打探情况,她以极快的速度打晕他们,飞身跃进丞相府中。
她轻车熟路来到后院江如玉住的房间,抬手推开房门。
江如玉一脸惊慌的自床榻上坐起:“二姐,你怎么来了?”
“你还知道我是你二姐?”她走到床边,抽剑指在江如玉项间:“告诉我,你为什么置丞相府百口人于死地?我到底做了什么让你如此恨我?”
前世的江如玉宁愿身死都要和江寒烟合作,为得就是盼着她死,这个妹妹同她一起长大,平日关系较好,难不成江如玉都是装的?
“你都知道了?”江如玉眸中挂着泪痕,脸上闪过一丝恨意:“要怪就怪爹娘和哥哥都偏向你。”
她泪珠滑落,幽幽望向江知渺:“二姐,我只是个养女,我把丞相府当作自己的家,可爹娘是怎么对我的?做了衣服和首饰都是先给你,剩下的才轮到我,你喜欢太子,娘就由着你打听太子行踪,还请先生教你琴曲和作画。”
“他们眼里只有你,我在京中认识薛信,与他互相倾慕,爹娘却因为他画舫琴师的身份极力反对,薛信为了娶我散尽家财买官,最后却得罪官家被活活打死,他给我留了遗书,我才知道丞相府当年害死我亲生爹娘,我恨丞相府,更恨你轻而易举就能得到想要的亲情。”
“我爹娘若是不死,我也一样能承欢膝下,这是丞相府欠我的。”
江知渺不可置信盯着她:“说到底,你就为一个薛信,就要丞相府跟着陪葬?他说什么你就信什么?这十几年来,你以丞相府三小姐身份自居,但凡我有的东西你都有,连月钱都和我一模一样,你性子软弱,每次在外面受了欺负,哪次不是爹娘找上门为你出气?”
她笑得凉薄:“在牢里,他们利用你逼爹招供,你知道爹有多心痛吗?你根本就不明白他们的苦心,那个薛信并不可信,他在画舫有不少相好,是你太过单纯好骗,薛信接近你,完全是因为你丞相府三小姐的身份,他想攀高枝。”
“我不信。”江如玉不住摇头:“他怎么会骗我?他明明是个翩翩公子,知礼守礼,又一腔情深,你骗我的对不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