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不知为何,居住在定天宗的这些日子,总是会梦到从前与恩师的总总。
“所以,为什么三哥封王时,父君赏赐他封地千里,却只给了我珠宝三箱。”小小的沈浮玉抬起脸,不解的看着研磨笔画的暮春渺。
一侧的嬷嬷听后,连忙扬起笑脸,同自家殿下解释,“但那些封地又值不了几个钱,哪里比得上这些价值连城的珠宝呢?”
“可有了封地,就能组建自己的势力,还能……”
她还没说完,就被嬷嬷捂住了嘴,那双浑浊的双眼里满是惊恐,“这种话可不能乱说,自古男人掌权女子持家,若是公主当了王,公主可就罪过了。”
嬷嬷的手劲并不大,沈浮玉依旧是努力的挣扎,试图挣脱开她的禁锢,也似乎实在无声的反驳她的话。
“她不舒服,你不知道放开吗?”暮春渺将笔朝下摔在案牍上,目光冷冷。
“是是。”嬷嬷忍不住一缩,小公主立刻挣脱开,她怒目圆瞪,“我如何说不得了,我是公主,我为何不能同我的兄长一般威风。”
“这这……”她大半辈子活在规矩里,交的是如何循规蹈矩,这些话,她只知大逆不道。
“还有。”沈浮玉抿唇,“不许叫我公主,日后喊我殿下。”
沈浮玉是没什么架子,平日里也不爱自称本宫不错,可却也不会惯着旁人。
“这不合规矩。”嬷嬷嘴唇颤抖,终于说出了句完整的话。
殿下一词,除了指代东宫那位,便没了旁人。
“如何不合规矩了,师尊,你说我说的不合规矩吗?”沈浮玉跑到暮春渺身侧,目光灼灼的看向她。
“自然是合规合矩的。”暮春渺撑着头,想了想,“你若是想要封地,我就问你父君要去。”
沈浮玉的小脸一下就垮了,她摇着暮春渺的手,“师尊,你分明知道,我想要的不是那个。”
“势力吗?”暮春渺咬着笔头,含糊不清道:“也成,同你要一个吧。”
沈浮玉的眼神蓦地就亮了,她道:“我要一个最威风,最强大,让所有人都不敢惹我的军队,我也要当王。”
“哦,行。”
嬷嬷听到这句话,仿若受到了极大的冲击,她蓦地跪下,膝盖撞在青石路的声音沉闷,她不停的磕头,话语满是恳求。
“不要再说这种大逆不道的话语了,罔顾人伦其罪当诛啊公主,公主还小,莫要听这妖道的蛊惑。”
嬷嬷的额头上满是鲜血,那是沈浮玉长那么大以来,第一次看见这般场景,吓得硬是生了一场高烧。
那日她烧得迷迷糊糊时,似乎是听见了师尊同父君的交谈。
父君话语急切,激动的语无伦次,来来回回都是那么几句,于理不合,不成体统。
所以,真的不可以吗。
在抓周时,即使不知玉玺为何物,只知是喜欢,抓住了不愿放手,连带着连累太子一起受罚,好多年他们都揪着这件事不放。
可玉玺是父君逗弄兄长时所拿,兄长只知这东西珍贵,想要给她,她又恰巧抓住了它。
她和兄长又有何错呢。
沈浮玉像是被浸入水中,四周冰冷安静,像是有一双手捂住了她的耳朵,再听不见其它。
直到一抹光照亮起,落在她的眉宇间,刺目的光亮让她睁开眼,四周清明,她又不知待在了何处。
“你醒了?”陆拾砚开口。
长雪见她醒来,将她扶起,“小姐,需要喝水吗?”
冰冷的水顺着喉咙滚下,她不甚清醒的脑袋终于缓解了过来。
“这是在何处?”沈浮玉问道。
看陈设,怎么和医药谷这般相像。
果不其然,长雪的下一句话就印证了她的猜想,“是医药谷,方才小姐突然在课堂上失踪,吓了大家一跳。”
“你们是怎么找到我的?”她问。
“是他找到的。”
“多谢师兄,我还不知师兄姓甚名何呢。”沈浮玉哑然失笑,目露感激。
陆拾砚道:“陆拾砚,师妹可知,当时发生了什么?”
沈浮玉将事情简略的形容了一阵,陆拾砚点头,“你便好好休息吧。”
说到这其实也没什么好说的了,陆拾砚索性先退了出去,长雪一看见沈浮玉绑着绷带的手,就哗啦啦的往下流泪。
“如果我在你身边就好了。”她哽咽开口。
沈浮玉心中暖流升起,又有些无奈,她捧起长雪的脸,“若是把你给卷进来了,我才会真的觉得愧疚。”
长雪的眼泪留的更凶了,可她又不是一个习惯将软弱流露在外之人,只得扑到她的怀中,死死的抱住沈浮玉。
“好了好了,多大的人了。”沈浮玉无奈的拍了拍她的后背,目光却渐渐的暗了下来。
倘若这就是修仙界,的确是比她想象中的棘手不少。
翻云覆雨,那些所谓权势在实力面前不堪一击,她不过是受了点灵力冲击,就浑身想吐面色发白。
如果玄阳火真的被人抢走,她不敢想象。
头一次的,沈浮玉对于实力的渴望攀爬到了顶峰。
任人鱼肉从不是她的风格,她必须,更加强烈的吸收那些归属于异世界的能力。
——
“怎么现在才回来?”宣柏坐在黑暗中,看着被五花大绑的扇秋檀,眼眸幽暗。
扇秋檀是被绑了没错,但嘴还没被捂上,她冷笑一声,“拿捆仙绳来缠住我的手,你还真是小题大做,不就是摇摇铃铛,我碍着你了吗?”
“说的简单,我遇上了方恨之,哦,不对,她不是方恨之。”女人抹去自己的鲜血,伸出手,“我这具身体又碎了,你回头给我做个新的木偶。”
“方恨之?你的意思是,现在在寻墨峰那位的,不是他?”宣柏皱起眉头。
“对啊。”她看着面色不虞的扇秋檀,掩唇一笑,“这不是小圣女吗,继续摇你的破铃铛呀。”
扇秋檀:“行啊,把捆仙绳拿下来,我给你摇个大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