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要走进这里，就会被铺天盖地的血腥味掀翻。从安全局匆匆赶来的警员一共有八位，分别从两个分队抽掉，局长唐铭凯率先推开房间门，走了进去。
他面不改色，但不代表其他人有能力应付这种场面，有两个年纪较轻的警员捂着嘴巴冲到门外去。
这是一间单身公寓，户主是一位beta，任职于第一医院产科。当时他下夜班回家，应该是遇见了什么熟人，于是将他带入房内。
杂乱的公寓内部横躺着一具尸体，根据法医的初步推测，死亡时间大概在三日前夜晚九时，死亡原因是失血过多。
伤口在颈部，用细小的刀刃直接划破大动脉，喷出的鲜血将整个墙壁都溅满。大团大团的血液在地板上凝固，窗户没开，积攒了三天多的气味因为夏天的缘故已经发酵成一股诡异的味道。
一位警员推门而入，他甚至没敢看地上躺着的尸体，而是径直走向唐铭凯。
“唐局，这是物业那边的监控。”
警员的表情稍显神秘，他将唐铭凯拉到一边窃窃私语，“唐局，那个……”
唐铭凯拧着眉，“有话就说。”
“监控显示，死者出事前进出这幢大楼的一共有八个人，其中有六位是业主，还有两位的身份正在核实……”警员欲言又止，接触到唐铭凯不耐烦的表情后打了个抖，立刻吐露，“其中一位是……储警官。”
唐铭凯的眉头松开，貌似轻松地说，“哦，他呀。”
其实他心里也咯噔了一下，储真怎么会在这里？
“要排除嫌疑吗？”
“为什么？按流程去查就行。”唐铭凯摆了摆手，他回身看了眼忙碌的现场，那具尸体正装进裹尸袋中，有几个小年轻跑进跑出，因为要出去呕吐。
几个人脸色铁青。
窗户被打开，微风穿堂而入，带走了屋内污浊的气息。
唐铭凯走到门外，沿着走廊来到楼梯间，从口袋里掏出一根烟，点燃。
他拨了通电话，脑袋里闪过一段回忆。
茶室。
唐铭凯从安全局慢悠悠地走过来，因为两个地方距离很近，他甚至没有提前准备什么。
私人包间内，那个beta擦着额头的汗，看上去紧张不已。他的额前和嘴角都有明显的青紫印记，很明显刚被人暴力相待过。
唐铭凯坐下，他就急不可耐地越过桌子为他敬茶、点烟。
“局长，唐局长……”beta局促不安地称呼他，“听说你要给我介绍工作……”
“是的，听说你很缺钱？”
因为赌博欠上高利贷，导致妻离子散，最后只能蜗居在一处单身公寓里。因为高利贷的穷追猛打，差点丢掉第一医院的工作。
唐铭凯抬眸打量眼前的beta，心里盘算着那份身体报告。
他的手指在茶几上有一下没一下地轻点，对面正襟危坐，垂着头，咬紧牙关，后脖子全是汗。
“你……”
刚要开嗓，对面像是被开启了某个开关，突然嗷了一嗓子，趴在地上匍匐着来到唐铭凯的面前，他抱着唐铭凯的大腿，嚎啕大哭。眼泪鼻涕几乎把他的脸给盖满了，看上去狼狈又丑陋。
他曾被高利贷用刀威胁过，因为激烈的冲突，差点被刀刃削掉脑袋，虽然后来只是割掉了一小块头皮，导致他现在头顶上有一块发青，但这个beta后面再也不敢与其做对。
他是因为冲突之后报警，在安全局大闹一场，才和唐铭凯有过一面之缘。
昨晚回家接到这通陌生电话，电话里对方自报家门，说自己叫唐铭凯，实在让他诚惶诚恐，以为是什么好消息，对方却说实际要详谈。
不过具体的事情，如果他答应，将会是可以将赌债一笔勾销的好交易。
于是他惴惴不安地等了一天，差点被三个病人投诉，才浑浑噩噩地来到这儿，见到了唐铭凯。
唐铭凯嫌恶地将他推开，连香烟都抽不动了，失去兴致。对方竟然半跪着起来接过他手里的烟头，在倒入半缸子水的烟灰缸里小心按灭。
唐铭凯冷冰冰地说：“只要你按照我交代的，对这个人说这些话就可以了。”
他从公文包里抽出一张照片，让beta记住这张脸。
“并没有让你撒谎，他本身就不孕，只是我希望你说的更严重一些。”
唐铭凯用桌子上的打火机将照片烧成了灰。
“好了，滚吧。”
回忆结束的刹那，电话接通了。
那头传来喑哑的女声。
唐铭凯忍不住揶揄，“博士，要上班了，还没醒？”
对面却不恼，过了会儿，轻声问他，“什么事？”
电话里传来窸窸窣窣的声音，应该是在掀被子，然后下床，接着有个软软的声音撒娇：“让清，不睡吗？”
是储真。
伸进口袋里把玩打火机的手一顿，唐铭凯问：“在家？”
“和你有什么关系？”冯让清带刺般回击，“我请了假，现在不是工作时间，你……”
“私事。”唐铭凯截断她的话头，他报了个地址，“你过来一下。”
“使唤我？”
“不，请求你，拜托你，冯。”他走到栏杆边往楼下看，闪烁着红灯的警车一共四辆在楼下一字排开，黄黑色的警戒线将整幢大楼封闭起来，从高处看，拥挤的人群就像一群游走的蚂蚁。
他们何其渺小。
如果抬头看，他们又何其渺小。
唐铭凯轻声道，“过来吧，冯。关于你的Omega，你应该有问题想问我吧，这一次，我会知无不言。”
他这话说得很轻巧，冯让清不确定他是不是在开玩笑。
她举着电话坐在床侧，迷蒙间的储真环抱着她的腰，用脸颊蹭她的后背，像一只粘人的狗。
正是如此，她才不得不去。因为这是有关储真的一切可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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冯让清赶到楼下被人挡住，她立刻告知自己是冯让清，对面的小警员上下打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