救你的应该就是子规。”明台笃定地说。
上海明公馆,明诚正在向明楼转述毒蜂发来的密电。“明台今天应该就能到上海了。”明诚说道,观察着明楼的脸色。
“从此他就只能生活在黑暗中了。”明楼面色平静,淡淡说道。但明诚与他兄弟十数年,看出这表面的平静只是伪装,明楼内心肯定是痛心疾首。
“大哥,毒蜂……”明诚欲言又止。
“有什么就直说。”明楼仍旧平静。
“明台并不归你领导。”明诚小声说道,看着明楼的神色越来越不好。“毒蜂把明台交给了另一条线上的人。”明诚小心翼翼地说。
桌子上有一杯刚泡好的碧螺春,还冒着腾腾的热气,茶香萦绕在明楼周围。
明楼双拳紧握,眼中似要喷火。“毒蜂。”明楼咬牙切齿地从牙缝中挤出两个字。他的右手忽然松开,一掌重重地拍在桌子上。桌子发出了声响,茶杯摇晃了一下,滚烫的茶水随之溅出了几滴。
“他把明台划归给谁了?”明楼又立马恢复了沉着冷静的样子,真不愧是王牌特工。
“不知道。”明诚惭愧地低下了头,“我只知那人是深埋在伪政府和日本人那边的钉子,是毒蜂的属下。毒蜂把那人保护得很好,对其寄予了厚望。毒蜂在上海暴露后,所有人都撤离,除了那个人。”
“我知道了,你先出去吧。”明楼说道。
“大哥……”明诚面露忧色。
“别担心,我没事。”明楼冲明诚微笑了一下,劝其宽心。
明诚出去关上门后,明楼立马变了副样子。他颓丧地靠在椅背上,一手扶着额,他的头痛又犯了。
重来一世,明楼本以为可以掌控一切,改变一切。谁知天不遂人愿,一切都变了,事情完全超出了其预想。明楼现在除了无能为力外,什么都不能干。
“毒蝎。”汪曼春手中拿着一纸已译好的电文,嘴角噙着一丝冷笑,毒蝎正是明台的代号。“师哥,我现在真想看看你气怒交加的样子。”
汪曼春便是军统的子规,明台的上线,也是那个在香港救了于曼丽的神秘女人。汪曼春与在日本留学的军需部部长杨能的千金杨沁莹私交甚好,情同姐妹。杨沁莹从日本归来,先到达香港,然后再转机回上海。杨沁莹写信给父亲,说想在香港停留几天,希望汪曼春能来香港陪她。杨能只此一女,对其视如珍宝,故才有之前造访汪公馆这一幕。
汪曼春去香港原因有二,一是去陪杨沁莹,二来么,她要去看看明台这个即将成为她下线的小少爷。汪曼春是知道明台去香港刺杀波兰之鹰之事的,是王天风告诉她的,王天风的意思也是不放心明台,让她在明台遇险之时暗中相助。
于曼丽和明台被香港警察追杀时,汪曼春就在暗处旁观着。就是她在于曼丽危急之时伸出援手,救其脱困。汪曼春还不愿太早让明台知道她的身份,故弄晕了于曼丽,快速离开了现场,未与明台碰面。杨沁莹路过相救明台也绝非偶然,这是汪曼春一手安排的。她约了杨沁莹去一家咖啡馆喝咖啡,而明台与警察们发生枪战的地方正是去咖啡馆的必经之路。汪曼春与杨沁莹相识多年,知她心地善良,见到受伤的明台定不会见死不救。不过,明台对杨沁莹暗生情愫倒是不在汪曼春的意料之内。
“明楼,好戏才刚开场呢。”汪曼春的声音很温柔,但却有一种令人毛骨悚然之感。她点燃了一根火柴,将手中的那纸电文凑了过去,然后把燃烧着的电文扔进了烟灰缸中,看着它化为灰烬,嘴角扬起了一个好看的弧度。
明台和于曼丽下了飞机,他望着机场外,怔怔地出神了。上海是他从小长大的地方,上海有他最亲最爱的家人。自从被绑架到湖南的军校后,明台不知有多少次梦回上海。可如今真的回来了,他却近乡情怯,止步不前。
“想什么呢?”于曼丽轻拍了一下明台的肩膀,自然地挽着明台的胳膊。
“在军校待了那么久,终于回来了。”明台有些感慨。
“想你的家人了?”于曼丽一眼看穿明台的心思。
“嗯。”明台点了一下头。“我大姐希望我能踏踏实实地读书,平平安安地度过一生。可惜……”明台叹了口气,“我终究还是让她失望了。”提起明镜,明台满怀歉意,神色黯淡。
明台深知,他现在身处于黑暗之中,再也不能在阳光下行走了。思亲难见亲,这种痛苦是常人难以体会到的。
“时间不早了,走吧。”于曼丽看了一眼手上的表,提醒着明台。
汪曼春又请了病假。她的咳嗽本来已经好了,但不知为何,又咳起来了。当然,光是咳嗽,还不足以使她放下76号的工作,她身体方面出现了其他的不适。
“咳咳咳……”汪曼春剧烈地咳嗽着,只觉得连肺都要咳出来了。
“小姐,吃药吧。”小萍端着药进来。
“又是这药。”汪曼春秀眉微蹙,这药她喝得都快吐了。
“良药苦口。小姐,为了你自己的身体,你就喝了它吧。”小萍几乎是用恳求的目光看着汪曼春。“你若是不喝,老爷会怪罪于我的。”她为了劝自家小姐喝药,把汪芙蕖都搬出来了。
“好,我喝。”汪曼春有气无力地说道。她端起药碗,一饮而尽。
明楼听说了汪曼春告假之事,心中难免不安。在他的印象中,汪曼春一直是个很要强的人,若非真的病得严重,她是不会放任76号由梁仲春坐镇的。因为不放心,他一下班便吩咐明诚开车去了汪公馆。
“小姐,明少爷来了。”小萍在门外禀告汪曼春。汪曼春在房内许久没有动静,她便又重复了一遍,汪曼春仍没吱声。
小萍发觉了不对,不安的目光投向了明楼。
“我进去看看。”明楼推开了门。一进门,便见汪曼春躺在床上,背对着他。“曼春,你没事吧?”明楼边问边走到了床的另一边。
汪曼春脸色苍白如纸,一颗颗豆大的汗珠从额头沁出,银牙紧咬,似是承受着巨大的痛苦。
“曼春,你怎么了?”见汪曼春这副神色,明楼关切地问道。
汪曼春想坐起身来,可却有些吃力。“没什么大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