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方面也是郭敞在她这里颇为放松,很多时候一些反应不会刻意隐藏。
素娥觉得,郭敞眼里自己大概是那种温柔似水、万事由他做主、一颗心全寄托在他身上、毫无攻击性的人设——这当然是假的,但这样的印象也确实让郭敞在她这里少了防备。
总之,素娥对自己的奉承水平没什么信心,索性都说实话...这还是她面对郭敞,一贯应对的延续。相比起增加好感,更重要的是不要让他有恶感,毕竟他原本就喜欢她,好感是足够的。
虽然这‘喜欢’,也是一个皇帝对妃子的喜欢,并不比喜欢一只小猫小狗用心。
“你直说匠气就是了。”郭敞嗤笑了一声。
虽然是这么说,但听语气不是生气的样子,素娥就松了口气。
“朕自幼便有名师教导,如今更是叫哪位国手指点都不过举手之劳,可丹青一道也讲究灵气。若是缺乏这份灵气,便是技巧再纯熟,也只是一照猫画虎的匠人——素娥你就不同了,这上头比朕强出十倍。”
“不,官家...”素娥觉得受之有愧,她知道自己的‘灵气’是怎么回事,说起来也不过是站在前人的肩膀上而已。
“你别的都好,就是这上头容易妄自菲薄。”郭敞打断了素娥的话,神情中透着轻巧:“这大约是因为你自来是在六局学画,教你丹青的人虽看得出你的不俗,却也不知道你不俗到了何等地步,只以为是寻常好苗子。”
“你不知道那是如何难得的才情。”郭敞其实不是那么在意后妃有甚才艺的人。固然妃嫔们会唱歌跳舞,会点茶烧香,会泼墨挥毫,还能和他打马踢球...这些都会让他对这个妃子多几分兴趣,但他其实不是打心底里在乎。
就像是一件顽器,他会因为工艺出众而多把玩几回。可因此生出珍惜,甚至钦佩之情?不可能,绝不可能,他都不在乎这些的。
作为君王,最好的东西,最好的人他都唾手可得。
但对素娥,不太一样,但要说哪里不一样,他自己也未意识到。
素娥有些不知如何是好,反驳郭敞当然是不能的,坦然受之也做不到。想了想便岔开了去,将带来的两瓶香丸给郭敞看:“官家,这是早前说的,仿的‘返魂梅’的香。因着要窨藏后才能用,所以如今才得。”
郭敞其实都忘记这件事了,素娥提起才想起这事儿。不过是一品香而已,当初或许有些好奇,因为人家不肯给香方,就更在意了。但说到底不是什么重要东西,过了那一阵子闹就抛到脑后。
“是么,朕来看看。”郭敞不记得当初那味‘返魂梅’的味道了,还让宫人将当初没用完的‘返魂梅’拿出来,好做对比。
又是郭敞亲自烧香,素娥有些好奇地看他用打火石,如今她和郭敞说话也随意些了,就说出了自己想说的话:“妾自来用不好这打火石,也不知道是怎么使
那巧劲儿。”
“不会用打火石?”郭敞觉得很惊奇。
此时可不是按下开关电灯就能点亮,打开燃气灶就会有蓝色火苗冒出的现代。日常生活中可以说处处都要用火,而取火就是一个顶顶普及的技能了。哪怕是郭敞这样的,贵为天子,也能得心应手地用打火石呢。
最多就是她用的打火石是最好的,比别人更容易些而已。
素娥之前是做宫女的,打火石都不会用,可太稀罕了。郭敞觉得有趣,就让她上手试试,结果就是素娥半天弄不来。还是郭敞手把手教她,还替她拢了蒲绒,这才点燃。
烧着香时,郭敞就忍不住笑了一下:“朕还记得,上回烧这返魂梅,你替朕拢火挡风。”
素娥不解,不是不记得这件事了,而是不明白这有什么值得笑的。对此郭敞也不解释,没法解释,笑笑后就去嗅‘返魂梅’和素娥带来的香。感慨道:“真是绝了,竟是一模一样。怕是将这香给朕的大学士去看,他也分不出哪个是他亲自调的。”
还有一味香,就是改过的‘韩魏公浓梅香’,郭敞听素娥解释过这味香,也烧了来嗅。点点头:“这也好,明日朕就袖了这味香给大学士瞧,他怕是不知道,自己宝贝的不得了的一味香方已经被解开了,还在此之上有了新方。”
素娥笑了一下,没说什么。郭敞就握着她的手,亲了亲手背:“你生的纤弱,朕一直担心你身体不好。如今看着倒是还好,今冬这样冷也没有生病...手也是暖的。”
素娥听出了些言外之意,就道:“难道宫里也有许多人生病?”
“可不是,这几日太医院上下都绷着弦呢!”郭敞看看素娥,点了点她的额头:“你这傻女子,怎么什么都不知道?这宫里的事儿,也得探听着些!不然真有什么事落到头上,不是一点儿准备都无?”
素娥的情报能力确实弱,甚至比她当初在尚功局还不如了。她当时好歹有一整个尚功局的‘同事’串闲话,就是她不关心那些,也不会错过宫里一些大消息。而如今呢,她人在保和殿后的小楼中,几乎不会自己出门。
再者,保和殿的主位娘娘也是个关上门过日子的,外头消息难得进来,素娥在里头也不好让宫女去打听——素娥是不知道宫廷剧里的娘娘是怎么建设自己的情报网的,感觉好多事只要找到合适的人,都能打听到。
然而到她自己身上,才知道这件事有多难办。显然肖燕燕她们中也没出一个社交天才,可以不动声色地和各处宫女都交上朋友,从而打听消息,这样走下层路线就不行了。至于走上层路线,素娥只是一个国夫人,每天还尽力低调不出门,一样做不到。
“前两日春娘带领毬社的人与仙韶院女乐赛了一场,一场蹴鞠下来大约是下头的人伺候不好,出了汗伤了风,有七八人都咳嗽起来。同时有这许多人生病,太医院自是忙翻天了。”郭敞轻飘飘说道。
说起来那场比赛他是亲自捧场去看了的...韩春娘起这毬社有他的支持,而他之所以支持,一方面
是看韩春娘的面子,另一方面也是觉得有趣。看到毬社真的有了一支蹴鞠队,还有模有样地同人比赛,他也算是娱乐到了。
说起来,对毬社最感兴趣的时候,他也临幸了其中几个。不过自从蹴鞠队的核心成员都伤风了后,他就忘了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