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问错了话的时候,容澈沉冷的语声落在耳畔:
“是个忘恩负义的狗东西。”
江萤羽睫轻眨。
正犹豫着是否还要再问。
容澈却冷声道:闭嘴。⒎⒎[”
“若在卯时二刻前回不到东宫。就在马背上切换,摔死也算你自己的。”
江萤急忙噤声。
不敢再打扰他赶路。
好在一路上有惊无险。
他们总算是赶在交替的时辰前回到东宫。
江萤今日还要去向皇后娘娘请安,便匆匆返回寝殿。
而容隐则前往书房,将前几日分给各部的事务再度收回。
但事情还未处理妥当,槅扇便再度被人叩响。
“进来。”
容隐自公文间抬起目光,见是前段时日遣去追查优昙婆罗花之事的暗部,便淡声询问道:“可是查到什么端倪了?”
暗部比手行礼:“是,属下查到了当年为皇后娘娘献花的那名云游僧人。”
“说下去。”容隐目光微深。
暗部依言回禀道:“此人俗名唤作赵秉郡,并非什么高僧,而是在三年前半道出家。为皇后娘娘献花后离开长安,一路辗转往南。但在离开陵城次日,便遭遇山匪劫道,坠入悬崖尸骨无存。”
他说着将证据奉上:“这是属下自陵城县令出调来的卷宗。确是此人无疑。”
容隐接过卷宗略过过目。
眼底的神情渐深。
又是死无对证。
这朵优昙婆罗花背后,究竟掩藏着什么?
容隐思忖顷刻,终是自长案后起身:“先暂缓此事。务必不能打草惊蛇。”
暗部比手称是。
转身自游廊上离开。
在暗部离去后,容隐亦打开多宝阁上的暗格。
自其中取出一长方形木匣。
他也未再召幕僚议事,而是抬步走向江萤的寝殿。
*
如今时辰尚早。
江萤正阖眼坐在镜台前,由连翘与茯苓替她重新梳妆绾发。
她昨夜未曾睡好,今日里又起得过早。
即便是令侍女在博山炉里燃了新鲜的薄荷叶,但依旧是倦倦的模样。
像是还未梳妆完就要睡去。
容隐步履微停,似在思量着是否还要上前。
但侍女已见到他前来,皆福身行礼道:“殿下。”
镜台前昏昏欲睡的少女也抬起眼帘。
“殿下。”她向他弯眉道:“臣妾正要去母后宫里请安。”
容隐轻轻点头。
他将侍女遣退,接过她们接过连翘手中的唇脂,为她轻点在唇间。
微凉的触感传来时,他放轻语声道:“般般可还记得徐婕妤?”
江萤自然是记得的。
徐婕妤是宝宁公主的生母。
与她有过几面之缘。
但她如今不好启唇,便点了点头表示记得。
唇脂鲜艳的色泽铺开。
容隐也不再隐瞒:孤近来在追查优昙婆罗的事。而徐婕妤是唯一的活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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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萤心弦微颤。
在他的指尖垂落后,当即低声道:“活口?”
这个词汇有些沉重。
仿佛隔着两个字,便能闻到扑面而来的血腥气。
容隐轻应了声。
他在铜盆里将指尖的胭脂洗净:“孤有事想要询问她。”
“但她身为父皇的嫔妃。孤若是前去见她,毕竟于礼不合。”
且也太过引人注目,容易打草惊蛇。
江萤会意。
她点头道:“殿下可以交给臣妾。臣妾与宝宁公主的关系颇好,可以去她的寝殿里寻她。”
届时自然也能见到她的生母。
她答应得这般自然。
容隐的动作反倒是微顿。
他垂落目光看向她:“般般。”
他道:“你可以拒绝。”
江萤摇头:“殿下既然来找臣妾,那臣妾必定是最合适的人选。”
她展眉莞尔:“殿下可以相信臣妾。”
容隐与她相视良久。
那双素来清冷的凤眼里有温柔之色淡淡而过。
如冰雪消融。
他抬步走到镜台前,俯身贴近她的耳畔。
低低几句后,他再度起身,语调冷静如初:“般般将这些复述给她便好。”
他不再迟疑,将那方木匣递到她的手中:“若她执意不认,就将这方木匣给她。”
江萤点头。
将木匣妥善藏起。
*
巳时三刻。
江萤请安毕,自皇后娘娘的凤仪殿中离开。
但她并未立即返回东宫,而是转而行至徐婕妤的清漪殿中。
“宝宁公主可在殿内?”江萤拿出提前打好的新络子给宫娥看:“我做了新的络子想送给公主。”
那名宫娥有些犹豫:“可是,如今这个时辰公主正在午睡。”
她也不好擅自决定,便向江萤福身道:“奴婢先去问问徐娘娘。请太子妃稍候。”
江萤轻轻点头。
便在偏厅中捧茶等待。
不到一盏茶的时辰,游廊外脚步声起。
是徐婕妤亲自前来。
她今年三十余岁,生得秀美白皙,性情温婉柔顺。
可许是生性胆怯的缘故,她并不擅长与人交际,即便是嫔妃间的来往,也是能避则避。
此刻见到江萤也略有些矜矜:“宝宁病了几日,如今正睡着,恐怕不能前来见您。”
江萤闻言也没有强求。
她将新做好的络子递过去。:“那便请徐婕妤将络子转交给公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