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婳挨了姚氏的巴掌,自家中正厅出来。眼睛肿胀酸涩,脸颊火辣辣,心中如刀片切着一般痛。
赵昱向着李蘅,义无反顾,不惜亲自登门和她撕破脸。
娘眼里只有林抚成,为了维护林抚成,不得罪赵昱,亲自动手打了她。
她手脚冰凉,心比这数九寒冬更冷几分。本以为回到兴国公府,便可扬眉吐气,再不过从前那种生活,殊不知如今却大不如从前。
她捂着脸,死死咬着牙关,胸腔中闷着一股气,一时几乎呕出血来。
香雪瞧她眼睛几乎喷出火来,这会儿跟着回院子去,只怕不会有什么好事。她眼珠子转了转,朝林婳道:“姑娘,奴婢去药铺给您买些膏药回来。”
林婳没有理会她,径直往前走。
香雪见状,转身快步溜了。
香菊回头看了香雪一眼,脚下踢飞一团雪花,噘嘴在心里嘟囔了一句,香雪惯会躲风头。
林婳面前就只她和香雪两个大婢女,香雪走了,她自然不能走。她咽了咽口水,放慢了步伐小心翼翼跟着林婳。
后面的一众婢女见状,个个都深埋着脑袋,大气不敢出一口。
林婳进门时,被门槛绊了一下,惊呼一声。
菊香浑身一颤,下意识往后退了一步,反应过来之后才走过去扶她:“姑娘,您没事吧?”
“滚开!”
林婳一把甩开她。
香菊一个趔趄,摔坐在地上,手掌擦得火烧火燎的,咬着牙不敢出声。
林婳进屋子,入目桌椅板凳、屏风摆件,无一不刺目。她心中堵着的那口气冲将出来,张口高声喊叫着,将桌上柜上的东西全都扫在了地上。又将屏风、百宝阁俱掀翻在地。
她站在原地,气喘吁吁,眼泪顺着脸颊蜿蜒下来,犹如蚁虫缓缓爬行,凌乱的发丝沾在脸上,她用力擦了一下,脸上留下一片红痕。
小时候,她被错抱到梁国公府,没爹没娘,只有一个老祖母。无人护佑,她替李蘅吃尽了鄙夷与白眼。
长大了回到兴国公府,本该享受加倍的补偿和疼爱,却不想又落得如今这般处境。
赵昱该娶的人,应该是她啊!她到底做错了什么?为什么一切会变成这样?
眼前浮现出李蘅那张明艳的脸,她不由攥紧了袖子,仿佛手中握着一把刀一样。
“啊嚏……”
香菊实在忍不住,打了个喷嚏,又赶忙看林婳的脸色。
林婳转头看她,娇美的面容此刻犹如罗刹:“过来。”
“姑娘……”香菊瑟瑟发抖,迟疑不前。
“过来!”
林婳厉声呵斥。
香菊哆嗦着腿,慢慢走上前去。
林婳眼中,香菊的脸已然变成了李蘅的脸。她捉住她,怒骂,打掐,不满和嫉恨在这一刻悉数对着香菊宣泄出来。
可怜无辜的香菊,只能抬起双臂护着脸,任由
她打骂。
林婳发泄过了,失了力气,靠着桌子滑坐在地上大口喘息。心里好像缺了一个巨大的口子,寒风倒灌进来,她手足冰凉,无所依傍。
屋子里安静下来,只偶尔有香菊压抑不住地啜泣。
“姑娘。”
香雪在门口探了探头,小心地走出来。
“你去哪了?”林婳质问。
香雪心中一颤:“奴婢去给姑娘买药膏了。”
“药膏呢?”林婳抬眼看她,眼睛红红的,余怒未消。
香雪赶忙道:“奴婢走到园子边上,听到夫人和嬷嬷说话,便赶着回来告诉姑娘。”
“说什么了?”林婳蹙眉。
香雪越过脚下的凌乱,殷勤地扶她,压低了声音道:“奴婢听到夫人说,要来哄哄姑娘,还说要安排姑娘进宫。”
“进宫?”林婳看她:“进宫做什么?”
让她进宫去办什么事?抑或是见什么人?难道又是为了救林抚成?
“是想让姑娘进宫为妃。”香雪顿了顿,说出了实情。
香菊的惨状就在眼前。她若是不说出震惊林婳的话,转移林婳的注意力。她就是第二个香菊。
林婳眼睛一下睁大:“你说什么?”
她浑身绷紧,心口好像压上了一块石头。
进宫?
爹娘是想让她进宫为妃,救林抚成?
不,她不愿。即便她和赵昱没有可能,她也不想进宫做元宸帝的妃子。
元宸帝虽是皇帝,但本质上是个什么样的货色,她不是没有耳闻。
“奴婢听得清楚……”香雪声音小了下去。
这个时候,不能激怒林婳。
林婳猛然起身。
香雪一惊,慌忙松开手。
林婳也不理会她,径直快步往外而去。她心中的火烧起来,亟待找到姚氏,说出她的不愿。
姚氏正带着全嬷嬷和几个婢女,往林婳的院子来。
她和兴国公商量过后,决定还是先对林婳动之以情,晓之以理。毕竟,赵昱那里已经没有希望了,林婳也该死心了。
“夫人,那不是姑娘?姑娘怎么这样就出来了?”
全嬷嬷正和姚氏说话,无意间看到远处林婳疾步而来,发髻散乱,步履匆匆。
姚氏抬眼看过去,皱起眉头。林婳这样,成何体统?
她加快步伐,也朝着林婳走过去:“婳婳,出什么事了,你怎么……”
想到自己接下来的目的,她语气保持着平日的和善慈爱。
“我来告诉你,我死都不会进宫的。”林婳打断她的话,对她怒目而视。
她胸口剧烈地起伏着,浑身因为愤怒而抑制不住颤抖。
“你怎会知晓……”姚氏诧异,眼睛睁大。
“你果然打这个主意。”林婳握紧拳头,心中刺痛:“除非我死,否则你们休想勉强我。”
她实在无法再面对姚氏这张脸,丢下这句话,转身便要走。
姚氏却拽住了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