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二叔二婶迫不及待往秦姝身上泼脏水的样子,看来程家已经向二叔透露过,想与秦姝热孝成亲的想法。
昨夜刘宝财出现在秦姝院子里,他们不一定非要刘宝财对秦姝做什么。
或许,漕帮大哥的这顿打,还正合他们心意。
那一千两银子,换一顿老拳。
挺值的!
天未过午,春嬷嬷就脸色煞白找到了秦姝,附在她耳边低声道:“小姐,出事了。”
秦姝垂着头往聚宝盆里扔纸钱,火光映在她的脸上,像一块染了晚霞的白玉。
她漫不经心回道:“外面传言,昨夜刘宝财夜闯秦小姐闺房,秦小姐清白之身被侮?”
春嬷嬷顿时愣住了,接着两眼溢泪,“小姐都知道了?这些天杀的,乱传谣言也不怕烂了舌头……”
秦姝轻轻拍了拍春嬷嬷的手。
示意她稍安勿躁。
今日这个谣言一出来,就更证明了昨夜刘宝财的出现,就是西府自导自演的一出戏。
与前世刘宝财在秦姝如厕时闯进去有异曲同工之妙。
目的就是为了败坏秦姝的名声。
如果秦姝去质问秦景昌,秦景昌正好有理由反驳:昨夜二婶为了秦姝清白着想,本不想把事情闹大。
刘蔚然说自己哥哥去讨要血玉镯,也是为了保全秦姝名声。
是秦姝自己不依不饶,非要将刘宝财送官。
如果是前世的秦姝,恐怕此时早已慌了神。
但是这一辈子嘛……
清白算什么?
能吃吗?
在好事者口口相传中,不等天黑,谣言已经变成了:秦姝早对刘家大公子情有独衷,两人之间早已有了首尾。
因为秦姝父母亡故,刘宝财不放心秦姝,深夜前往秦府探望。
却被漕帮帮主留下的人,当作偷东西的蟊贼痛打一顿。
秦姝夜会情郎,面上过不去,不好出面讲情,只好由着二叔将自己的亲侄儿送进了府衙。
刘嬷嬷和春嬷嬷看着秦姝欲言又止。
但见自家小姐一派悠然自得的样子,又不知该如何劝起。
谣言起于谋者,兴于愚者。
却未必会止于智者。
受谣言所困,才会被谣言所伤。
她越是不被谣言所影响,背后传播谣言的人才越是坐立难安。
整整一个下晌,二婶刘迎花不断出现在灵堂门口,几次想要开口,又被秦姝岔开话题去。
那急得抓耳挠腮的样子,就连神经大条的秦宝怡都发现了不对劲。
她不悦地看着自己娘亲,道:“娘,你这来来去去的,到底有什么事嘛?”
刘迎花看看秦姝。
秦姝垂眸,继续为爹娘烧纸钱,连个眼神都欠奉。
见秦姝始终不搭茬,刘迎花只好沉沉叹了口气,作出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用力跺跺脚,走了出去。
秦宝怡好奇地问,“我娘怎么了?”
秦姝面无表情摇头,“不知。”
用过晚食,刘迎花又急匆匆朝秦姝走了过来。
不等她走近,秦姝抬手捂着嘴,装模作样打了个哈欠,扶着小杏的手回了院子。
第二日出殡。
秦姝让春嬷嬷将娘亲在世时常佩戴的首饰选了数十件,又将爹爹最爱的檀香木算盘和收藏的笔墨纸砚,在二叔二婶心疼到滴血的注视下,放进爹娘的棺木内。
以及他们常用的茶盏瓷器、常穿的衣裳、时兴的绸缎布匹……
都挑了一些,做为陪葬品。
还有娘亲喜欢的胭脂、爱吃的点心;
爹爹经常把玩的玉器玩件、腰间常佩的宝剑……
这一天,秦姝哭晕了好几次。
在出殡的路上,是刘嬷嬷和春嬷嬷使了力气拖着她,一路跟着爹娘的灵柩出了城。
两具棺木随着太阳隐入天边,缓缓落入墓穴。
接下来的一个月,秦景元与妻左氏的牌位将会供于灵堂内。
秦姝和秦安泰早晚焚香烧纸磕头。
一个月后,牌位才会移入秦氏祠堂。
出殡的第二天,程府派了一位有脸面的管事嬷嬷过来。
嬷嬷姓袁。
到了秦府后,给秦景元夫妇的灵位上了香。
上过香,袁嬷嬷拉着秦姝的手,说了一些节哀、保重的场面话。
临走时,从随侍的丫头手里取过一只锦盒,从里面取出一只镯子,戴在秦姝的手腕上。
送走了袁嬷嬷,刘迎花刚转头对秦姝唤了一声“侄女儿”。
秦姝立刻将手指按在太阳穴上,无比虚弱地道:“二婶,请恕侄女儿无礼。侄女儿这头,疼得着实厉害,先回去躺躺,稍后再来给二婶请安。”
说完,也不等刘迎花说话,扶着小杏的手就回了院子。
直到她的身影出了小角门,刘迎花才拉下脸,朝着秦姝离开的方向使劲“呸”了一口,道:“下贱胚子!”
秦景昌从灵堂出来,走到刘迎花身边朝她使了个眼色,道:“回去!”
刘迎花神色一喜,连忙跟着秦景昌回了西府。
秦景昌接过妾室冰清递过来的茶,不动声色摸了冰清的手一把,道:“行了,你先出去。”
冰清知道老爷有话要跟太太说,连忙乖巧地福了福身子。
临行前还朝他使了一个两人都明白的眼色。
刘迎花也遣退了屋里其他服侍的丫头。
她歪着身子倾向秦景昌,愁眉不展道:“老爷,那个死丫头,现在根本连说话的机会,都不给妾身留……”
秦景昌慢悠悠拨了拨茶盖儿,轻轻抿了口茶,道:“没了大哥大嫂,我就是她嫡亲的长辈。与程府的婚事,不需要她点头。”
“老爷当真要把她嫁进程府?”
刘迎花有些急,脖子都伸长了。
秦景昌瞥了老妻一眼,嫌弃道:“就算她想嫁,程府现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