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茂略一思索,顿时惊得心里突突直跳,结结巴巴问道:“或,或或许,只是巧合?”
“巧合?”
周昱冷笑一声,反问道:“你觉得,会是巧合吗?”
虽然这里面死得人并不止周昱说得这几个,可他们的死,都跟一个人有关。
那就是秦景元之女、秦姝。
周昱看着笔录,边想边说道:“笔录中说,卢飞眼睛被石灰粉所迷,致命伤在腹部,是一刀毙命。”
“盛黎身上有两处伤口。一处在腹部,一处在后心。”
“经仵作检验,两处伤势都由同一把剑造成。而腹部的伤未及要害且去势绵软、力道不足,伤不致死。”
周昱点了点纸面,道:“所以此处,应是卢飞被石灰粉扑了脸、又重伤将死的情况下匆忙刺出。”
“而盛黎的致命伤是后心那一剑。”
周昱笑眯眯地看着张茂,问道:“你觉得,盛黎有可能会让卢飞追上来,从他身后一剑贯心吗?”
人之将死时,呼吸急促、步伐沉重。
如果卢飞从后面追上来,盛黎不可能听不见。
周昱抖了抖手中笔录,补充道:“卢飞追杀盛黎,从后院一直到前院。盛黎没有绝对把握,不会放松警惕背对卢飞。”
“所以,当初盛黎应该确认了卢飞的死亡,才放心地转身离开。剑从后方刺入且一剑贯胸,非强壮男子全盛时期不可为。”
当然,勘验现场的人认定的,这处致命伤是卢飞垂死之时的全力一击,也不是没道理。
但周昱更倾向于另有其人。
整个现场,除了盛黎致命伤这一处疑点,所有的一切,包括卢飞和盛黎的杀人动机,都发生的极为合情合理。
就连他自己,当初听到这个案子时,也是相信了这就是一次普通的个人恩怨引发的血案。
周昱轻轻扯了扯唇,道:“就凭这一点,本王敢肯定,凶杀现场,一定有第三个人在。就是这个人,从盛黎背后补了一剑。”
这叫什么?
这就叫“螳螂捕蝉,黄雀在后。”
这第三个人,就是在等着两人拼个两败俱伤的时候,出来收拾残局的。
所以这不是一场简单的捉奸,而是一次有计划的谋杀!
就算当初卢飞和盛黎握手言和,这个人也会制造一场捉奸凶杀现场,除掉两人。
因为这两个人,是秦景元谋杀案最重要的谋划者。
周昱笑眯眯地看了看张茂,不意外地看到张茂阴恻恻的脸。
张茂恭谨地躬着身子,压低了声音道:“殿下既然确定是那秦氏动得手,她如今人在京城,不如……”
说着,手往脖子处狠狠一横。
周昱轻轻摇了摇头,“秦氏来到京城这么久,一直隐而未发。”
“直到老三在父皇寿辰时献上新粮,将秦氏推到父皇面前。她才找到机会,除掉了卢飞和盛黎。”
“如今父皇已经知道了秦氏的存在,又因为秦氏的识时务,对其大为赞赏。”
“一个已然亡故的商贾,不过是找到了几种新粮,就被破格封侯,这在我大周自建朝以来,从未有过先例。”
“若那秦氏在这当口突然暴毙,你以为,老三会放过这个机会,不去父皇面前,狠狠咬本王一口?”
张茂想了想,道:“那就待她离京,或者等新粮热度过去之后再……”
周昱摇了摇头,“秦氏刚刚进京时,姑母将她带进长公主府,不也全须全尾将她送出府了吗?”
“你难道没有发现,这段时日,桑家和公主府的人都乖巧的很不正常?”
周昱冷笑,“那是因为姑母嗅到了危险。她在动摇是因为,当日去公主府接秦氏的人,是阜家新任家主、阜瑥。”
秦氏试种新粮,交给晋王在皇上寿辰之日的大朝上敬献,成为万寿节当日,皇上收到的最得圣心的贺礼。
在别人眼里,秦氏是晋王的人。
动了秦氏,就是在向晋王挑战示威,晋王怎会坐视不理?
尤其还有阜瑥。
阜瑥一直住在秦氏店铺后面的院子而不是晋王府邸,说明阜瑥愿意为晋王效力,是看在秦氏面子上。
秦氏,不是不能动,也不是动不了。
而是要好好想一想,怎么动,才能让晋王不敢声张、还要让阜瑥与晋王反目。
张茂强行压下心里的惧怕和恨意,小心翼翼说道:“奴婢是怕,那秦氏会对殿下不利。”
周昱冷笑一声道:“本王倒巴不得她对本王下手。可她这么一个诡计多端的人,会不知道谋害皇子是什么下场?”
“若她能亲自出手对付本王,还有晋王什么事啊?”
秦氏功劳再大也是个普通百姓。
谋害皇子的罪名,她还承担不起!
所以秦氏毫不犹豫站到了晋王那边,支持晋王争夺那个位置。
这就是那秦氏聪明之处:能隐忍、懂示弱,伺机而动、一击即中!
当初要早知道秦景元还有这么一个狡诈似狐又心狠手黑的女儿,张成在提议杀掉秦景元、借此砍掉晋王一条臂膀时,他就该拦着。
银子固然重要,然而因此多了这样一个悍不畏死、追着他的手下疯撕狂咬的对手,着实有些得不偿失。
想到秦景元,周昱又想到了秦景元那个向他投诚的侄儿。
周昱问道:“那姓秦的小子还没有找到吗?”
张成的新欢、秦氏的堂兄,在带着张成去抓秦姝时,被赶过来救人的秦府护卫踢下悬崖。
时至今日仍然活不见人、死不见尸。
那处山崖下,是璃春江。
若是那小子能侥幸不死……
只要他到皇上面前作证,是晋王的人杀了皇上任命的监门将军。
到那时,宁王无论如何都要给晋王扣上一顶谋害朝廷官员、意图谋反的帽子!
到那时,为解决山岭地带粮食紧缺、尽心竭力寻找试种新粮,就变成了别有用心、借机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