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走到山洞前,一队十余人便举着火把,顺着他们脚下的一条小石径走了过来。
阜瑥整个人瞬间绷成了一张弓。
他顺手将秦姝拽到身后,右手捏起一把小石子握在手中。
秦姝站在他身后,悄悄将两张隐身符拍在两人身上。
隐身符是她的保命手段,却有一个致命的弱点:隐身符只消影、不掩形。只要触摸,还是能触摸到的。
若是这一保命手段的底细被人知晓,隐身符的存在也就没了意义。
所以这个秘密,能不被人知晓,还是不要让人知晓的好。
近了之后,秦姝听其中一人抱怨道:“这么个搜法,要搜到何年何月去?”
另一人接着说道:“管那么多干啥?上面让咱干啥咱就干啥。难不成,你还能做得了上面的主?”
走在最后的人疑道:“哎你们说这俩人到底藏哪儿了?”
倒数第二个不屑的哼笑一声,“你管他藏哪儿。听说宁州的一万府兵也在往这儿开,天亮之前就能到。这俩人,能出山早就出山了。没出山的话,早晚能抓到。”
搜山的官兵慢慢走过去,秦姝感觉到阜瑥僵直的身形微微一松,连忙将隐身符收进空间。
阜瑥回头看了看秦姝,拉着她的手隐入山洞。
这个地方,其实也算不得山洞,只是两块山石之间的一处夹角。
山上山下不时经过的火把,偶尔给这处小小的容身之地带来一晃而过的光明,更多的时候,整个山洞都隐在一片黑暗里。
秦姝将上次阜瑥递给她的那个包裹从空间里拿了出来。
里面有阜瑥的外裳和吃食。
还有一只水囊。
白天逃离那处山洞时,秦姝将它们都收进了空间。
秦姝将水囊中的水倒掉,又注满灵泉水,交给阜瑥。
看他喝过水,秦姝附在他耳边轻声说道:“一会儿能不能想办法弄两身衣裳?”
阜瑥转头,看她亮晶晶的眼睛近在咫尺。
估计是因为看不清,所以她的脸贴得很近,眼睛瞪得大大的。
说话时,温温的气息就扑在他的脸上,痒痒的,像羽毛轻轻扫过。
阜瑥心里一动,伸臂将秦姝揽入怀。
刚要低头凑过去,一枚圆溜溜的物什就被摸索着塞进他嘴里。
秦姝嗔道:“抓紧时间好好休息,留给我们的时间不多了。”
阜瑥吃吃一笑,却没有再坚持。
喝过水,身体的疲惫一扫而空,伤口的疼痛似乎也缓解了不少。
阜瑥盘膝打坐调息,秦姝也抓紧时间吃东西补充体力。
没一会儿,空气中隐隐传来破空之声。
几个黑影如丛中飞蝶一般轻飘飘落在山洞不远处。
阜瑥睁开眼睛,一把按住秦姝举抢的手,“我们的人。”
为首的黑衣人跪到阜瑥面前拱手一礼,“主子。”
阜瑥微微颌首,“去找两身衣裳。林中情况如何?”
“官兵接到的命令是搜寻劫杀节度御史的山匪,有两队人马分头出发去益州和晋城报信,说……”
秦姝感觉那黑衣人好像抬头看了她一眼,才继续说道:“节度御史与工部水部司的小阜大人已坠崖身亡。”
秦姝冷笑一声:此处离晋城只有一日马程,宣称两人身亡,一是可以伺机借调益州府兵巡山“剿匪”;二是可以混淆晋城府兵判断,拖延发兵救援的时间。
看来宁王这次,确定是不达目的誓不罢休啊。
幸好此前下了大雨,不然林中草密,宁王若是让人放一把火,只怕她保命手段再多,也逃不过此劫了。
所以,宁王为了自己的私利倒行逆施,这是连老天爷,都不站在他这一边。
黑衣人很快送来了两套府兵藤甲和短襦长裤。
不多时,一行十余府兵打扮的人举着火把,大模大样向山上走去。
阜瑥和秦姝都做过简单的易容,混在人群里,很快就到了山顶。
可是再往北坡走,就行不通了。
有人举着火把,朝阜瑥一行人大吼一声,“站住!你们是哪个营的?”
走在最前面的阜家护卫连忙赔着笑脸迎上去,道:“大人,卑下是东三营的王铁柱,校尉是吴长水。”
那人拉着一张脸,在几人面前转来转去,突然暴喝一声,“去把吴长水叫过来!”
“大人,大人。”阜家护卫连忙拦住他,满脸慌乱道:“大人息怒,卑下知错了。”
他将一个银锭子不动声色塞进那人手里,“若是被我们校尉大人知道了,小人这差事可就保不住了。”
那人用力一抬手,冷哼一声道:“少拿这点东西糊弄老子,让你们在前山搜人,居然还敢往后山跑。我看你们行迹可疑得很,来人!”
旁边的人拱手一礼,“在!”
“把他们带下去,分开仔细审问。再着人去找吴长水过来。”
“是!”十余府兵围过来,缴了阜瑥一行人的械,推推搡搡押着他们就走。
秦姝走在阜瑥前面,与阜瑥的身高一比,她看起来便显得格外娇小。
那人的目光在秦姝身上打了个转,突然拉长了声音道:“站住。”
那人指着秦姝,命令道:“你,过来!”
阜瑥的身体瞬间紧绷。
秦姝不动声色拍了拍他的手,示意他稍安勿躁后,笑眯眯朝那头目走了过去。
走到那人近前,秦姝微微一躬身,“大人。”
虽是看着身形弱小,声音却是男子声音。
那人眼睛仔细打量着秦姝,绕着她转来转去:弱不禁风、白白净净的,一看就是那种养尊处优的大家公子。
秦姝嘿嘿一笑,一把拉住那人的手,将他带到一旁,往他手里塞了一张银票,小声说道:“大人明鉴,小人听说了,这次可是升官发财的大好机会。兄弟花了银子托了人,好不容易才谋了这个差事。大人赏个脸,高抬贵手通融通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