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埙声(1 / 2)

鸟语声声、花香隐隐,刚从踏实的一觉醒来,确认在娘的房间里是真实的,灵遥的心又开始收紧——平静只是暂时。

在床上贪了半刻,必须起床了。她蹭到门口,看见安萝与默铎背对门立在院中,他在惬意地问话,安萝很不情愿。她一见他就要躲进房间,但他说不要吵醒小姐。

“你的小姐以前也特别凶?”“小姐好得很!”安萝不服气。“你不想回西域老家吗?”“想,所以小姐也想沙州老家呀。”“想么?我只看出恨。”“小姐爱的人也有很多……”安萝猛地收口,说错话了。

“说说看嘛。”他笑出声回头,见到屋檐下沉思的灵遥,雕梁朱栏环绕清秀佳人,仿佛融入隽永的中原画作中,他竟有点挪不开眼。安萝随着他的视线回头,马上扑到灵遥身旁。

“别欺负安萝。”她微有不快。“倒是我被你们欺负了。”他说着歪理:“昨晚的床又窄又短,我只能缩手缩脚。”“是你偏要住的。”她日常瞪他。安萝看着他俩乱想,他看上去不是很坏,长相……也着实好看。

偏院外响起杂音,定慧上门要求见侄女,阴绍知道姐姐脾气不好,试图劝阻。“你护着突厥禽兽,与禽兽有什么差别!”定慧怒目圆睁。“姐姐消气,阿遥处境很难……”他竭力开解。

“你们都是帮凶!”她搡开弟弟,忽见偏院门开,灵遥快步走出,双眼亮晶晶的:“姑姑……”“阿遥跟我走!”定慧拉起她就走。这时,她痛恶的突厥人出来了,深色的眸子警觉地瞥向她,驻守府中的突厥兵士也围上来。

“我回来不是扰乱大家的。”灵遥原地不动,对定慧苦笑:“本来无一物,何处惹尘埃。”她诵着佛家偈子,只当自己从没来过人世。

“尼师要带她游玩吗?”在定慧再次动怒之前,默铎开口了。“对”灵遥领会他无意激化,立即点头:“我想拜谒千佛洞。”

默铎的动向被诸多人关注,曹恂时刻挂在心上,可他无法追随灵遥的行踪,需要演练明日婚礼每一个步骤。元素璧正为灵遥的归来而不安,会失去曹恂吗?看他来了好想钻进他的怀抱,但是他心事重重,与自己总是有着隔膜。

索丽君以省亲名义出府私见曹怿。“你差点害死我!”她怪他唆使自己埋下木俑,随阴家人被拘禁。“还不是帮你解决你丈夫?”他没理会她的撒娇,让她描述默铎与灵遥在阴府的举动。“长乐那蠢孩子管突厥人叫姑父,看他的脸色哟,阴四姑娘连侍妾都算不上吧……”她贴在他身上,他冷冷推开她。

灵遥搀着定慧走在宕泉河畔,默铎不疾不徐跟在她们不远处,侧头似在赏景。他要求她们在自己眼皮底下“游玩”,定慧为了与侄女重聚,只得暂压怒气。

“他欺侮你会遭报应的!”定慧不骂他不舒服。“他全听得懂。”灵遥不想谈他:“骂他也无用,他们只相信权力与强势。”然而,想说的不能说、能看又不忍看,这里使曹恂黯然许久,更令她无限感伤,多自在的几年呐……

离悲月庵很近了,定慧扭头瞪默铎:“男人不许进尼庵。”“别的男人进过么?”他嘴角微扬没作阻拦,冲灵遥道:“给你留一刻钟。”

一进庵中,灵遥忽然向定慧跪下:“姑姑,请您一定原谅曹恂!”“这个名字我不想听!”定慧来气:“你太傻了!他撇下你独享荣华富贵。”“没人理解他,但我能感到他的痛苦。”她摁着心口:“您是他在沙州最敬重信赖的人,替我给他一点支撑吧。”戈壁的婆婆、安萝和姑姑,几乎人人在骂曹恂。

“我答应只是因为你。”定慧拗不过她,扶她起来:“你为自己怎么打算?姑姑待你是掏心掏肺!”“活下去。”灵遥不提被默铎强迫吞下毒药,笑着说:“您要康健地等我。”“叫我如何不难受啊……”定慧不停地叹。

灵遥出来时,默铎正倚在一棵树旁,侧脸轮廓鲜明,神态有些严肃。千佛洞之于他,也十分难忘。“很准时嘛,接下来你要陪我。”他对她变成戏弄表情。她还没跟定慧说上一句,就被他牵着跃出很远。

她勉强跟着他,越过河向千佛洞一侧行去,登上连结佛窟的陡峭台阶,向上攀越。从阴氏和各家族供养的佛窟经过,他没有停步,一直爬到一处偏僻废弃的佛窟前。她爬得虽累,记忆却愈发清晰,当年曹怿带自己来这里抓捕他……

他钻进窟内,不久钻出来攥着拳头,挂着调皮的笑:“那时如果落在你们手里,我实在不甘心。”对于他,她错过了一个又一个如果。接着,他向她摊开手掌,竟是一枚残破的同心结,褪色得像很久前的旧物,却编得紧密。

“我藏在洞里时发现的。”她奇怪清修之地为何有此物。“不管他是修行者还是工匠,他一定有思念的人。”他说:“所以我塞在墙缝中,发愿平安脱身以后,找机会为他带出去,想不到还在。”她不懂他怎会有这份好心,或许躲在洞中单调而紧张。而自己与曹怿守在洞外许久,与其相互试探……

风撩起她的碎发,又拂过他的发梢,把他们带入共同回忆。随后,他拉起她慢慢走下栈道,上上下下无数次的老地方,他的手牵得又稳,她索性闭起眼,也不会踩空。

在山脚崖壁开凿的坐佛处,默铎虔诚地敬上一炷香。“将来突厥也要供养佛窟。”言下他期待有一日入主沙州。灵遥亦拈香伫立,除了悼念娘,想到家里大概无人哀悯含冤而亡的二姐阴灵逸,这柱香为她而悼。

他到河边把同心结抛入水中,同心结在水面徐徐漂远,带走了主人的思念。她想,这正如自己与曹恂的深情,终将尘封、远去。

“你想什么呢?”他觉得她难得顺从。“我在想,你为何不分一点好心给现世呢?”她认为他是伪善。他当她是索要,一只手轻扳她的脸颊:“想要我分一点给你?”她马上躲开一步:“不用,我根本好不了。”他的手停在原处,深眸涌动:“不识抬举!”

两人不欢而回,阴家为她备上明日婚礼的衣裳,初荷红色衬着月白荷花图案,索夫人出于讨厌,裁剪并不精细。她和安萝一起改,对他说:“我争取不丢你脸面,所以你继续睡昨晚房间。”“你在浪费我的好心情。”“我的过错不差这一件。”她又一次赶走他。

更深人静,主仆二人挑灯缝纫,偶尔说笑几句。忽然,飘进来一段幽幽曲声,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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