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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清晨,
乔书珞被画阑叫醒,今日进宫,自然需得早起妆扮。
直到早膳时,顾怀远方露了面,乔书珞偷偷仔细打量他数次,终是未见到他有半分不适。
相反,脸上的病容倒是褪去不少。
两人之间仍旧是那几句客套的询问,天底下这么疏离的夫妻估计也就只有他们了。
用过饭后,两人便动身入宫。
自乔书珞母亲过世后,皇后对她颇为关照,更是经常召她入宫相伴。
可以说,乔书珞幼时至少有一半的时间都是在宫中长大,对于此处的一砖一瓦,一草一木都再熟悉不过。
宫城重重,秋阳初照。
乔书珞与顾怀远两人并肩而行,长街宫道上遇见的官员们对他们自是驻足道喜。
顾怀远虽有狠厉之名在外,但今日对于道喜的众官员却是含笑相谈,一番寒暄下来,平日里不一会便能走完的路竟走走停停了许长时间。
直到两人迎面遇见了宁之浩。
“定北侯大婚,宁某那日虽去了宴席,却尚未来得及与顾夫人当面道喜,今日在这便祝二位白首偕老。”
虽说是句简单的祝福,但宁之浩在最后那四字上可以咬了重音,听着总有几分咬牙切齿。
乔书珞皱眉,宁之浩是吏部尚书宁卓嵩之子,京城出了名的纨绔子弟,凭着自家父亲的名声才勉强在兵部谋了个一官半职。
前些年乔书珞及笄时,他便有上门求亲之意,可皇上一句“朕必亲自为乔家女择一佳婿”便昭告众人,往后乔书珞的婚事必然会由他下旨赐婚,这才将他挡了回去。
虽说宁之浩曾经是对自己纠缠良久,但如今,她已嫁为人妇,他应当也不会再生出旁的念头了。
顾怀远自然也听出了宁之浩话中的敌意,抬手亲密地将乔书珞揽入怀中:“本侯谢过宁公子好意。”
凉薄冷淡,一如乔书珞在梵普寺初见他时的语气。
宁之浩盯着顾怀远搭在乔书珞腰际的手,嗤笑一声,紧接着又道:“顾侯爷,您是武将,现在可不比从前了,这战场上刀剑无眼的,可要万分小心才是,不然要如何与家中的美娇娘白首偕老呢?”
还真是口无遮拦。
不仅如此,宁之浩的目光更是明目张胆地在乔书珞身上逡巡。
这目光落在乔书珞身上,让她没由来地犯恶心,她有些恼怒地别开眼。
顾怀远察觉到她的厌恶,搭在她腰际的手轻轻拍了拍,以作抚慰。
可面对宁之浩他的面上却似笼罩着一层寒霜,阴沉得吓人:“本侯与夫人如何不劳宁公子费心。”
“何必这般严肃呢,宁某不过是句玩笑话。”
顾怀远目光冷厉,淡漠傲然:“本侯沙场征战多年,能走到这一步靠得可不是玩笑。”
说罢,顾怀远便揽着乔书珞绕过他,扬长而去。
这一瞬,乔书珞终于知晓了为何传言中的定北侯心狠手辣不近人情。
从刚才他在宁之浩面前的神情话语来看,传言并非为虚。
与在她面前的柔情温和天差地别,甚至像是两个毫不相干的人。
乔书珞懊恼,自己才跟他相处了一日怎么便忘了,顾怀远本就是个冷血无情之人,行伍出身,白手起家,靠着心狠手辣才得以从尸山血海中爬出来。
在自己面前的那几分柔情想来不过是碍于皇帝碍于相府才不得不做出的伪装。
往后,需得留心,万万不可再被他那副温和的模样蒙骗过去。
乔书珞在心中告诫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