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乔书珞彻底平静后,顾怀远才启声:“今夜,让你受惊了。”
两人很默契地对于自己今夜为何会出现在那里的事情心照不宣,谁也没有提及。
忽明忽暗的烛火映照在顾怀远的眉眼之间,那双像极了赵铭久的眸子。
乔书珞别开眼,虽说自己与顾怀远是有名无实的表面夫妻,但今夜宁之浩这桩事,她还是应当解释一下。
因哭泣的缘故,她的声音里有一些沙哑:“侯爷,我同宁之浩之间没有……”
“不必说了,我知晓你和他之间清白并无私情,是他一心偏执举止过激。”顾怀远打断了她的话语,不愿她再去想这件事,在这种糟心事上继续费神,“你是我的妻,你不说,我也会信你。”
乔书珞要解释的话梗在喉间,眼中是顾怀远温柔缱绻的神色,寻常的他似乎也是如此。可今日,不知是氛围作怪亦或其他,乔书珞却觉得这样的顾怀远有些不一样。
看乔书珞一脸呆愣地望着自己,顾怀远伸手整理好她额边散落的一缕青丝,浅笑温柔:“你怎么又开始叫我侯爷了?这几日不是一直在叫我夫君吗?”
乔书珞一怔,那声“侯爷”是她在惊慌之下脱口而出的称呼,先前,她本就没将他当成是自己的夫婿,同他相处时的那一声“夫君”也不过都是掩饰之语。
她没想到顾怀远会这般在意这样一个称呼,但乔书珞还是轻轻唤了一声:“夫君。”
顾怀远笑意漫上眼底,摸了摸她的头:“夜深了,早点歇息吧,我就在此处陪着你。”
因布防图失窃一事,路上排查森严,画阑跟着曲佑回到侯府时,已是一盏茶之后。
画阑止不住地纳闷,一是为姑爷的突然出现,二是为全城戒严的情况下,宁之浩拦下马车的那条长街周围竟未见到任何人影。
她一路上胆战心惊,直到看见姑娘完好无损后才放下心来,还好有姑爷在。画阑对这个姑爷终于有了改观,不论如何,他待姑娘总归是无可挑剔的,除了两人至今久未圆房这件事之外。
乔书珞被画阑服侍着洗漱过后,上了床榻,贴着顾怀远炙热的胸膛,男人熟悉的气息包裹在她的周身,乔书珞竟前所未有地感到心安。
因为宁之浩拦车一事的发生,乔书珞睡得并不安稳,眼睛睁睁合合许久都没有睡意,到了半夜十分,她迷迷瞪瞪地睡了过去。
又是梦魇缠身,她总有这样的毛病。
待她再次从梦中惊醒时,天还暗着,而身旁的顾怀远却不见了,床铺已然凉透,应当已经离开许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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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砰——”
茶盏碎裂的声音划破左相府寂静的夜色,滚烫的茶水溅起,洇湿了宁之浩的衣角。
今夜不仅追丢了潜入兵部的贼人,本是掌中之物的乔书珞还被人半路劫走。本来就是诸事不顺,他那个好妹妹宁岚音居然还敢在一旁煽风点火,惹得他一回府便遭到父亲一番责骂。
宁之浩正是一肚子的火气,可平日里伺候的下人不知去了何处,只能拿桌上的茶盏撒气。
他捂着受伤的胳膊,烦躁地将外衣脱下摔在地上,屋内一时只剩他怒极的喘息声。
“晦气!”宁之浩低啐一声,“坏事非得全赶在这天夜里来。”
宁之浩一脚踢翻面前的凳子,他也清楚,父亲对自己早有不满,今夜之事若能安安稳稳地办好,必然是个让父亲对自己改观的好机会。
可谁能料到,板上钉钉能成功的事却半路出了岔子,还恰巧是在他去找乔书珞时出的问题,宁之浩又想起了那两个半路杀出来的黑衣人,他们到底是谁,劫走乔书珞不说,还让自己带去的人伤亡惨重,连他都没能逃过这两人的敌手。
燥意积压在心头无处纾解,宁之浩用完好的那只手粗暴地扯开衣领,一方手帕便随着他的动作轻飘飘地落在了地上。
一方白帕,绣着几朵清雅的梅花。
正是乔书珞的帕子。
他动作一顿,乔书珞那张清冷明艳的面容浮现在脑海,宁之浩面色又沉了几分。
他弯下腰,捏着帕子的一角捡起,上面似乎还存留着几分腊梅暗香。
宁之浩倒在榻上,伸手将帕子展开遮在面部,缓缓闭上眼,极尽满足地享受着那阵阵暗香在鼻下萦绕。
他今夜本是抱着让乔书珞清白尽毁的想法去的,他自小要星星得星星,要月亮得月亮的,什么东西只要是他想要,没有得不到手的。
可唯独乔书珞,他惦记她这么多年,掏心掏肺地对她好,她却半点也瞧不见。
之前她心里喜欢赵铭久那个短命的,后来定国公垮台,赵铭久战死沙场。现在又没有半点犹豫地嫁给定北侯,看起来她也不是什么长情的贞洁烈女。
那为什么她就不能看自己一眼呢?
反正是他得不到的东西,只要毁了她,别说顾怀远早有心上人,就算是个男人都不可能忍受一个被他人染指的妻子,休弃乔书珞不过是早晚的事。
到那时,偌大的京城,除了他宁之浩,还有谁愿意娶她,收她做妾都是便宜了她。
宁之浩心里默默盘算着,嘴角疯狂的笑不由自主地溢出声来。
笑着笑着,宁之浩突然发觉光线被遮住,眼前暗了几分。
他只当是伺候自己的小厮回来了,拿起了平日里的架子:“主子都回来这么久了,却连你们影子都见不着,养你们是只知道吃白饭吗?!”
面前的人身形未动,依旧在塌边居高临下地瞧着他。
宁之浩不耐地皱了皱眉,正要将脸上的帕子取下来:“还杵在这里干什么?瞧不见我身上的伤和地上……”
话未说完,一阵掌风熄灭了屋内的灯火。
待宁之浩察觉到不对时,那人已极为迅速地伸出一只手,死死地钳住了宁之浩的脖子。
他力气极大,只一瞬,宁之浩便觉得喘不上气来。
脸上的帕子被那人取下,他背对着月光,宁浩斯瞧不清他的脸,只嗅到一道血腥味,一时也分不清倒底是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