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书珞本想要知道更多的消息,但顾怀远却不愿多说,只是轻声一笑,将这个问题遮掩过去:“都是些陈年旧事了,查起来哪有那样容易?”
说多错多,她又这样聪慧,还是不能深聊得好,待有朝一日,他能将这些事情解决后,他终会对她全盘托出。
乔书珞正想再多问些什么,顾怀远便已有了如此考量,又及时在她之前启声:“夫人近些年常去梵普寺为母亲祈福,不知对慧空方丈了解多少?”
“慧空方丈?”乔书珞还未问出口的话语被顾怀远截断在嘴边,只能硬生生咽了下去,顺着顾怀远提起的话头接下去,“夫君怎么突然想起来问这个?”
顾怀远自然没有说实话:“此次在秋猎场时匆匆见过一面,总觉得有些蹊跷。”
乔书珞心中一惊,相比于慧空方丈而言,顾怀远的身世此刻显得已没有那般紧要,她已经没有心思再去细想他的身世背景。
她并不清楚顾怀远与慧空方丈之间的联系,只以为是顾怀远的直觉异常敏锐,才会对慧空方丈起了疑心。
乔书珞斟酌着开口,但因不清楚顾怀远究竟察觉到了什么,只能真假参半地说道:“我与慧空方丈来往并不密切,只是每月都会为母亲誊抄经书,托方丈念经祈福。再有,便是皇后娘娘信佛,慧空方丈参悟甚高,娘娘会经常召他入宫行法事,这次秋猎,慧空方丈便是娘娘特意请来的。至于其余的我便不清楚了。”
顾怀远眸色暗深,埋首在乔书珞的颈间,过了半晌才缓缓吐出两个字来:“是吗?”
“秋猎时,慧空方丈究竟做了什么事,会让夫君觉得蹊跷呢?”乔书珞试探性地询问。
顾怀远没作答,像终于缓过神来一般,慢慢松开了环住乔书珞的手臂,又抬手点燃了烛火,房内顿时亮堂起来。
乔书珞看着他这一连串的动作,并不催促只是静静地等着。
但心中却已经泛起了惊涛骇浪,顾怀远此人实在是过于敏锐了,最初,只是对自己的身份起了疑心,之后又不动神色地试探。
如今,连慧空方丈……他居然也察觉到了吗?
顾怀远点亮烛火,看灯芯摇曳,这才回过头来,对着乔书珞温和一笑,没有半点刚才的颓丧之态:“不过是个梵普寺的僧人,相必是我多疑了。”
至于慧空,现下顾怀远坐下仔细想想,才发觉到他今日的异常,其中估计另有企图,但这企图究竟是慧空方丈一人为之,还是背后那人的意思,顾怀远还得再好好查一查。
顾怀远与慧空方丈相识多年,与其背后之人亦合作多载,可一直不知此人身份,只知其位高权重,在整个京城都能有几分份量。
如若这样的人当真起了谋反的心思,那便不能再这样遮掩下去,须得早日将人揪出来才行。
顾怀远的瞳孔泛起冷涩,虽说皇上当年对镇国公府的决断过于武断,但是谋权篡位,杀人泄愤,这都不是顾怀远的图谋。
不能就这样便宜地死了,皇上必须活着,活着看自己如何把当年血淋淋的真相摆在他的面前,告诉他,他是如何毁了一个忠心耿耿的臣子,一个满门清贵的镇国公府。
他要镇国公府的冤案大白于天下,要不可一世自负至极的九五至尊,亲口承认自己当年犯下的滔天大错。
顾怀远衣袖下的手缓缓攥成拳,眸光冷凝。
乔书珞将他的神态尽收眼底,但又无法辨别他所说之言是真是假,只能佯装镇定,回以莞尔一笑,可心中早已有了别的盘算。
*
“姑娘!您小心些!”
南归一踏进房中,就看见了宁岚音挣扎着起身的场面,赶紧放下手里的东西,上前扶住了她。
宁岚音额上满是细细密密的冷汗,却挥开南归伸来要帮忙的手,倔强地咬着牙,费尽全身力气坐起身来。
“姑娘……”
南归皱眉,眼里尽是心疼,几乎要泛出泪花来。
身上的伤口实在是太过疼痛,如有蚁虫无时无刻不啃噬着她的血肉,宁岚音咬紧牙关,猛地喘了几口气才生生忍住。
她眼风横扫过泫然欲泣的南归,从齿缝间挤出三个字来:“不许哭!”
声音虽虚弱,但却带着她一贯的强势和冷情。
南归侧过身,微微仰首,将眼泪硬生生憋了回去,这才上手帮宁岚音整理了一下衣衫:“姑娘,您又是何必呢?受了这样重的伤,这些日子要好好修养才行啊。”
宁岚音的一截衣袖随着动作被掀起,裸露在空气中的皮肤上遍布着密密麻麻的鞭痕,伤痕很新,有些还没结好血痂,看上去是近些日子新添的。
“我再这样躺下去,就真的要成废人了。”宁岚音咽了咽唾沫,身上的伤痛只能让她以近乎叹息的声音启口。
她的眉心聚在一处凸了出来。
连自己说话的声音都不能掌控,这感觉……可真难受。
南归知晓宁岚音骨子里近乎偏执的要强,不论怎样,自己都无法劝阻,只能拿过药替宁岚音检查伤口。
一边换药,南归一边又忍不住埋怨,虽说被宁岚音警告过,但她的声音里还是带着哭腔:“老爷怎么这么心狠啊?不就是定北侯的事情出了岔子吗,怎么能下这么重的手?之前少爷犯了那么多错,闯下不知多少祸事,哪怕把天捅个窟窿,老爷顶多也就是责骂两句,何曾动过手?怎么一到姑娘这里,就算是一点点偏差都要受这么重的责罚……”
南归的手不小心碰到伤处,宁岚音倒吸一口凉气,同时也打断了她的话语:“住口!这些话要是让父亲听到了,只会火上浇油,连我都不一定能保得住你。”
“可是……”南归更加替宁岚音委屈,“姑娘与少爷分明都是老爷的骨肉,老爷怎么能……”
“我说了,住口!”宁岚音抬高了音量,眼神凶狠地盯着南归,硬生生截断了她后面未说出口的话。
“我与宁之浩那样的朽木不一样,我有我要做的事情,没必要同他去比较父亲待谁好,待谁不好。”宁岚音顿了顿,又意有所指地说出后半句话来,“况且,他已经是个死人了,再也同我争不了什么。至于责罚不责罚的,无所谓,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