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嫣,是她一母同胞的亲妹。
三年前,昱国攻破了襄国宫门,大开杀戒。
襄国宫大乱时,她和裴嫣并一众暗卫从内宫逃出,不想人流之杂,将她同其他人冲散。
无奈之下,她一路辗转向西,欲逃得昱国远些,却被人贩子掳去,卖给了在当地搜罗美人胚子的红玉。
红玉将她带到昱国,将她带到撷春苑里来。
红玉告诉她,除了这,你哪也去不了。
要想人前显贵,必得人后受罪,若你出落得好,到时候有哪个贵人肯赏你的脸,带你出了这门,你才算是修全了这辈子的德!
红玉这句话,倒点燃了她的希望。
要是能在撷春苑成了名,岂不比在茫茫人海中寻找妹妹更好?还能躲开那些官兵,暂时避避风头……
她便留下来了。
云烟,是她给自己在撷春苑取的名字。襄国的那个名字,她已经不想记起来了。
她只记得,她被困在这一方天地的每分每秒都如此痛苦。
倒不是技艺难磨,而是——
曾经高高在上的公主,如今却要卑躬屈膝,卑贱如泥。
她不甘。
可能如何呢?
她不是冷血之人,即使愤懑悲怆于亲人的死,但她又能如何呢?
世事变迁、朝代更迭,本是史实之律。
而且母妃早逝、父王漠视,只有她与妹妹相依,只要嫣儿活着……
一切于她又有何干?
“云烟是吧,过来——”
稍显轻浮的言语打断云烟的思绪。
她抬眼望去,见一人翘着条腿倚坐在台下,屈指向自己勾了勾,状似唤狗般。
是白以轩,昱国京内都水令长子,清歌的老相好。
他在花客中是出了名的浪荡不羁,“万花丛中过,片叶不沾身”就是对白以轩最好的写照。
台上除云烟外,其他花娘们都扶着乐器下了台,只是清歌自她身后走过时,抬眼睨了睨这二人。
云烟并未注意到身后异样,直着身子向前迈了两步,婷婷立在台沿边。灯火打在她身后,叫人看不清她的神色。
她遥遥望着这位“声名昭著”的贵人,徐徐鹂音似能穿墙:“白公子,今儿是奴的好日子,不知公子愿出银两几何。”
“夜酒阑珊”择出花魁后,红玉便要老爷们叫价,叫价最高者,就可当即买了这花魁的初夜——是赏舞听曲,还是巫山云雨,全凭花客意趣。
这下红玉还没叫客人开价,云烟倒先卖起自己来了。
白以轩嗤笑出声,把着靠手缓慢起身,负手踱至台前。
众人正猜度他要做甚,白以轩就一把拽住云烟的胳膊,迫使其蹲下,与他的视线齐平。
云烟被这么往前一拉,蹲下来时膝盖先着了地,险些重心不稳摔出看台。
白以轩在她脸上扫视一圈,才垂着眼皮附于云烟耳畔,低声小语:
“你一个表子,还不配爷使银子。”
说罢,白以轩满脸兴味地盯着云烟,期待她接下来的表情。
云烟单手扶着台沿,半跪在白以轩面前。
她微低头颅,瞧着倒是面色无异,只是嘴角不自然的抽搐与不停抖动的乌睫暴露了她的心情。
“白老大,你这可是坏了规矩,还没开始叫价呢,就被她勾了魂去!”
旁人看来,却是耳鬓厮磨、令人面红耳赤之景。
“去年这时候,也没见你对清歌迫不及待成这样!”
“非也,白公子向来不喜循规蹈矩,若是同时相好两个,未为不可啊——”
听及此,众人心照不宣地哈哈大笑起来。
是了,青楼里不成文的规矩:花客一旦选定一名花魁,便不能再留心别处;花魁却可凭着自己心意,接待多位花客。
但花客若是非要光顾其他游女,也不过他人闲言碎语几番罢了。
耳边尽是不怀好意的调侃。
云烟死死咬住口内细肉,不出几秒,便自觉铁锈味满嘴。
她不是没有被红玉羞辱过,也不是没在上台前做好被践踏的准备,但“表子”一词听入耳,浑身还是被针扎了般疼得发颤。
可云烟神色自若,暗暗深吸口气,抬头对上白以轩戏谑的眼神,勾起一抹媚笑,操着口软糯音调道:
“白公子立刻要了奴,奴不敢言半分,可是别为难了妈妈,且清歌姐姐待白公子情深意重……”
“情深意重?”白以轩原本拽着云烟小臂的手反而捏住她臀肉,“爷嫖过的这么多表子里,就你立的牌坊最大。”
云烟被摸了臀,不自觉闷哼出声,脸烧得又辣又烫。
不知是因愤怒还是羞赧,云烟的耳朵充血发红,那受惊惶恐的可怜模样儿让人瞧了无端燥热,想将她压在身下好好疼爱一番。
些微气息呼在云烟耳廓,令云烟越发觉得屈辱,眼眶愈加湿润。泪珠几欲掉出来时,却因白以轩接下来的动作生生憋了回去——
他转眼瞧见云烟头上戴了一只旧银簪子,看着着实碍眼,随手就要拆下来,却被云烟眼疾手快地按住。
“看来你是不知道这表子里的规矩。”
白以轩刚要发作,可看她乖顺地垂下眼睑,怒气已消六七分;再向下觑,便见大红兜子下包着的两团浑圆。
云烟今日飒爽红衣,却是最容易穿脱的。
不听话的浪表子。
白以轩本玩味正浓,此刻又是下腹一热,怒气转为火气,顾不得这规矩那礼仪,抬手就把云烟从台上拎了下来。
“爷今晚就教教你——”
“诶哟,白老爷!”
云烟只觉臀部一紧,没来得及反应,又是一阵天旋地转——自己翻了个身,被白以轩一手扛在肩上。
她绷紧身子,脑袋朝下,倒转的不适让云烟刚想出声求饶,屁股就被那姓白的拍了一下,话音化作婉转呜咽,听着都要酥了人半边身子。
红玉见状忙从台上爬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