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知砚这才觉出不妥,变了变脸,不敢去对云烟的眸。
“没……没有,我就是问问。”
云烟“哦”了一声,应是自己多想了,解释道:“这是白桃要我拿的,她好像还挺好奇那个‘谢公子’。”
听到是白桃要的,陆知砚面目舒展开来,就连语调都愉快许多。
“原来是白桃啊。”
他说的小声,却被云烟听见了。
“就算是我要的又怎样?有什么不同吗?”
“当然不一样。”
陆知砚步调轻快,星眸不住望着街边的摊贩。
“这有卖风筝的。”他拉着云烟的手,三两步跑到摊子前,用心挑了起来,“我们一会去放风筝吧。”
“不行。”
云烟挣开陆知砚的手,拒绝到。
“我酉时三刻要回去的,不能再逗留了。”
她不舍地望着各式各样的风筝,语气坚定不移。
陆知砚怎么瞧不出云烟的口是心非,于是重新拉上她的手。
“既然我可以安排你出来,便也可以安排你不回去。”
陆知砚回头叫了个人,命他速去撷春苑通知红玉,说是晚些就送云烟回去。
“这下你不用担心了。”
他吩咐好后,心无旁骛地挑起风筝来。
“快清明节了,正好买个风筝放放,省得清明那天又要叫你出来,麻烦的紧。”
云烟被这一番话说得脸热,又看陆知砚的手直直攥着自己的,便想将手抽出来。
“我知道了……你先放开……”
陆知砚听后反而握得更紧了。
云烟见此,红着脸不再多说什么。
他为自己挑了只蓝色沙燕风筝,云烟就选了和他同样样式、却是红色的风筝。
陆知砚将云烟带到了北边城郊,那里有成片的草原,很适合用来放风。
“你不会放风筝?”
过了酉时,天色仍亮着,风且大起来。
云烟就着风势,迎风摇起纸鸢,不多时,那红燕就飘上了天,瞧着喜庆极了。
她已许久没有这么自由开心过了。
上次放纸鸢,还是十四岁时,她和嫣儿在御花园放了一只螳螂风筝。
云烟感慨不已,这才记起陆知砚,去看时,发现陆知砚还在对风小跑。
那纸鸢跌跌撞撞,不肯向上飞,只管往地上钻。
“我没放过风筝。”
听云烟这么说,陆知砚彻底放弃,他跌坐下来,耷拉着头低喃道。
云烟若有所思,将风筝线递给小厮,并走到陆知砚身边,弯下腰细语:
“没放过也没关系,我教你。”
她拉过陆知砚手中的细线,顺手将他从地上拽了起来。
“快起来,不然一会风筝跑了,你都追不上。”
陆知砚就势立起,他跟着云烟的动作,在其身旁引线、助跑。
“慢一点慢一点!”
因在陆知砚身前,云烟用手抵住他的胸膛,以防他跑得太快,风筝向下跑。
陆知砚听话地将步子放慢放缓。
终于,风筝歪歪扭扭地飞高了。
二人便停在平地中央,一齐抬头仰看纸鸢。
“对,胳膊再抬高点,风小了。”
云烟远望风鸢,一边扯线,一边托高陆知砚小臂。
“飞起来了!飞起来了!”云烟高呼,也不禁感叹,“蓝色的风筝也很好看啊,不过飞远了,跟天空融在一起,都快看不见了。”
殊不知,她在看风筝,陆知砚在看她。
眼前这个及到胸膛的小女孩,玩耍上倒有点功夫。
她之前玩过风筝吗?她曾是哪家的孩子呢?她经历了什么,又是如何来到谢春苑的?
他对她的一切,越来越好奇。
半晌,云烟没见陆知砚出声,于是抬首回望。
陆知砚赶忙移开视线,也去看风筝。
他眼神躲避,让云烟怎不知陆知砚方才在做什么,于是她脸上飞红,不再言语。
就这样,二人拽着同一截细线,眺望高处飘扬的风筝,共同缄默了良久。
“风筝飞得如何?”云烟稳住心神,问。
“很高。”陆知砚应道。
“那是,也不看看是谁放的。”
云烟平复好心情,神情稍显得意。
“知道吗,我放风筝的技术是我父……”
“父王”就快脱口而出,幸而她及时改了口,高昂的语气瞬间低迷下来。
“父亲教给我的。”
陆知砚仍仰看天上的风鸢,嘴角浮出一抹笑意。
“我的父亲,从来没有教过我放风筝。”
“那你的母亲……”
“她死了。”
陆知砚看得眼酸,遂垂首,对上云烟诧异的双眸。
“难不成……”
他的母亲,难道是当初他同自己说的——那个撷春苑的花娘?
云烟没有问出口,但凭二人之默契和陆知砚的默不作声,她心中已有了答案。
云烟这才真正瞧清陆知砚的神情。
他嘴角挂着惯常的笑,但眸光中总透着忧伤。
那是不自主流露出的感情,是须得靠近他、了解他之后才能清楚的感情。
那是转瞬即逝的烟花,所有人只记得他绽开时的璀璨,无人怜他化为灰烬后归于尘埃。
可,终于有人得以窥见。
“世臣……”
原来自第一日起,他就把自己告诉她了。
陆知砚听见有人唤他的表字,开眉破颜道:“嗯?”
“你还好吧?”
云烟不知如何安慰,难得憋出的一句话却叫陆知砚笑出了声。
“我早就不在乎了。”
“不管是母亲……还是父亲。”
是吗?那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