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逃避,痛苦是不会消失的。”
——
十几个玄衣人持剑而立,将一队人马团团围住。
他们蒙着半面,面目不明,只有玄衣上的云雷隐纹显示了身份。
陆知砚一行人与他们僵持不下时,却听马儿嘶吼一声,御马小厮驾马上前,得以牵制住几人。
“公子!快跑!”
剩下蒙面人应声而动,将剑齐齐对向陆知砚。
一蒙面人离得近,手中之剑直指面门,陆知砚反应奇快,他闪身躲开,奈何那人早有预备,长剑一歪,正好刺中他的右胳膊。
陆知砚这一躲,本就是在探虚实,看这群人是何动机。
如此一来,他也明白了那幕后之人的意思。
那人是要杀他灭口。
这样一想,陆知砚更不能露锋,可黑衣人步步紧逼,丝毫没有让他躲避的余地。
无他法,陆知砚却一抬手,痛击那蒙面人的手腕,只听一声闷哼,铁剑砸地。
那人未来得及喊痛,便又挨了当头一击,瞬间倒地不起。
陆知砚趁机寻了空子,与一小厮从包围中惊现脱身。
二人急速向反方向奔去。
可那些黑衣人武功超凡,即便十几个精壮家奴也抵挡不住。
片刻后,那小厮们体力不支,再不能反抗,有蒙面人想下死手,为首的提醒道:
“别把事情闹大,我们要解决的是他。”
他凝视了眼那被陆知砚打得闭目晕厥的黑衣人,眸色晦暗。
“他会武功……吗?”
倒和情报上说的不太一样。
于是,十几人追赶上去。
眨眼间,就有黑衣人觑见陆知砚趔趄奔跑的身形。
“在那!追!”
陆知砚听见声响,刚要加快脚步,却蓦地被人拉进了暗处。
“是我!”
他立刻要劈掌下来,看见来人后一下收了力:
“杳杳!”
“你怎么会在这?”
云烟差点被陆知砚那一瞬的狠戾决绝吓到,她回了回神,警惕速道:“我在路上听见声响了,就回来看看。”
她刚拉起陆知砚的胳膊,就觉粘稠在手,定睛一看,竟满是红血。
“你流血了?”
方才一松懈,胳膊上的刺痛后知后觉,陆知砚捂着胳膊未发声。
云烟望着地上滴答赤红,这样可怎么跑得远!
她灵机一动,扒下陆知砚的外套披在小厮身上,交代他说:“你一会往许府跑,若能跑得到,你尚有一命可保——”
“若跑不到,被那群贼人捉住,你当下脱了衣裳求饶,兴许他们也可放你一马。”
那小厮本就是个忠仆,此刻见仍有转圜余地,便郑重点头道:“是!”
遂冲出了巷子。
云烟则搀着陆知砚走了小路。
她虽步子快,但尚不熟悉地形,陆知砚在旁虚弱开口:
“往南走一个巷子,西拐角有个废弃粮仓。”
云烟听得清楚,于是紧赶慢赶拖着陆知砚来到粮仓前,推开了仓库门。
“你先坐好。”
粮仓并无窗户,云烟安置好陆知砚,将门开了个小口,确认没有异动与生人后,才放心闩上门。
她坐到陆知砚身前,先检查了陆知砚的伤势:
“还好,没有伤到骨头,不然就麻烦了。”
“麻烦什么?又死不了。”
云烟将香囊中晾晒好的鸢尾花瓣取出,且掀起眼皮翻他一眼。
“你还有功夫在这说笑。”她还没从劫后余生中缓过神,陆知砚却如此嬉皮笑脸,“刚才你可是差点就死了。”
他还是满脸笑意,于是云烟使坏,敷药时故意用了力。
“嘶——”
陆知砚面露痛色,过了疼劲儿后委屈地望着云烟,宛若一只小狗:“疼。”
“还知道疼?”
云烟嘴上嫌弃,手上动作不停。
她果断撕下衣裙,将其折成厚度适中的布条,熟练地绑上陆知砚的胳膊。
力度稍大,也不至于疼得难耐。
且他端看云烟已端看得痴了,哪里还记得自己受伤?
“看什么呢!”
云烟一声娇呵,陆知砚才知失礼,便眨了眨眼。
“呆子。”
她心里嘀咕一句,并未宣之于口。
陆知砚瞧云烟手脚麻利,技术熟稔,就知她不知做过多少回了。
“杳杳,你很在行。”
陆知砚只知云烟是个能歌善舞、会玩亦通医的伎子,而已。
可他想问更多。
可云烟不让问。
云烟能感觉到陆知砚的欲言又止,她叹了叹,讲到:
“我曾是个大户人家的女儿。”
“我与妹妹虽为正室所生,但父亲后来宠妾灭妻,我与妹妹并不好过。”
“两年前,我家不幸遭仇家追杀,我也与妹妹走散。”
“我被人贩子卖给了红玉,成了撷春苑的伎子,妹妹也不知所踪。”
包扎完毕,云烟打了个漂亮的蝴蝶结,便坐远了些。
伤疤被修饰后,以区区几句话概括。
云烟的痛,是无法言说的。
每当她想忘却伤痛,假装伤疤结痂时,陆知砚总会出现,将她的伤痕摆在自己面前,告诉她:
你的伤口,尚未愈合。
“我在尽力忘记痛苦了。”云烟丧气垂头,“可你总要提醒我。”
“为什么?”她甚至有些怨恨,陆知砚要一次次将她拉进深渊。
陆知砚听闻云烟的身世后默不作声,待云烟说完,他不知何时已坐在云烟身畔。
“痛苦可以被忘记吗?”
“什么意思?”云烟不得其解。
“痛苦不是被忘记了,而是被你藏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