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献妻(1 / 2)

夜深如洞,长安城内秋色肃杀,连缺月漏挂这样冷寂凄清的景致,都被笼上了一层说不清道不明的干涩燥郁之气。

庄令涵却无心赏这他乡之月。

男君初归,此刻正于房门口脱履更衣,屏风后翕动的身影和这长安的秋色一样肃杀利落,他虽不发一言,可她依然能觉他气息凛冽,直逼她心房。

她犹豫了一下,并没有代替婢女上前服侍,原因为她本就不是这里的女君。

就在昨晚,她还是周室太子的正妃,随夫质齐于长安,不知何年何月才能东归周都邺城。

为了欢迎周太子一行,齐皇室在驿馆安排了声势浩大的接风盛宴。齐室那只有八岁的小皇帝并未出席,取而代之的,则是齐廷刚刚接了中书令一职的宋国公陈定霁。

那时,庄令涵并不知晓陈定霁是为何人,只道他年纪轻轻便居宰辅高位,无论家世还是才德都应为齐人翘楚。

——而她不过遵了周太子萧毅之命,为陈定霁奉了杯浓醇的宴酒。

蜀锦的绣鞋步履款款,周身的佩玉鸣鸾轻柔悦耳。明明只有数丈之距,她却仿佛能感受他的目光灼灼,穿过推杯换盏的逢迎之声,落在她刻意装饰的满头珠翠上。

绛紫色广绣长春花绮百水裙,配上牡丹红拉毛绣綦绮披帛,这一身虽稍有持重,却也足以显示周太子妃的雍容华贵。

庄令涵在他案前低跪,抬眼一撇,却见陈定霁分明面若寒冰。

“太子妃如此大礼,我又怎可不受?”他似笑非笑。

当着满座宾客,他就着她玉手饮下,一双朗目直直盯着她,像是看穿了她心底,那至深至浓的胆怯和厌恶。

那一刻,满堂嘈杂骤停,所有人都心知肚明,齐廷这仗着赫赫军功又家世不俗的年青宰辅,看上了从齐都邺城远道而来的太子妃庄氏。

今日一早,萧毅便亲自将她送到了宋国公陈定霁于东郊的别院。

她枯坐整日,对之后将要发生之事了了。她想活着,也想借自己苟活的纤微之力,多保一刻周齐边境百姓的安宁。

陈定霁绕过屏风,并没有多看她一眼,径自去了浴房,片刻后,里面传出了水声。

未几,她听见他脚步声近,白色中裤裹着一对长腿,就这样停在她面前。

中衣半开,隐约可见他皮劲肌实,比他的手还要白上几分。

昨夜宴席上的宽袍广袖之下,竟然是这样一副躯体。

“这衣裳不衬你,叫秦媪给你做几身颜色鲜艳一点的。”庄令涵并没有抬头看他,他也不迫她,只是那手直接解了她襟下系带,轻轻一勾,便褪下她的绛紫外衫。

她滞了一滞,手凝在半空,却无法阻他继续除掉她的中衣。

香肩裸出的那刻,她起了一身颤栗。眼眶微热,泪水划过,如她的自尊一般细流而去。

她知道,自己即便做了再多准备,也还是不能消弭,这在敌国宰辅面前不着寸缕的羞耻感受。

庄令涵是太医之女,少时曾随父施诊于边。病患多因战乱伤疾,被治好后为了表示对她的感激,常会亲切唤她“小庄先生”。

现在她嫁为人妇,却被自己的新婚丈夫,亲手送到了敌人的床榻之上。

多可笑,又多可悲。

陈定霁无视她的满脸泪痕,只是轻轻用手背抚过,她未被泪水沾湿的下颌。

她不自觉地抖了抖,这样的触碰,已让她难以自持。

“夫人这样天香国色,委身萧毅那般小人,着实可惜了。”倏尔,他推她落榻,她簪好的青丝也跟着落了一半下来,缱绻无尽,垫在她与寝单之间,给她带了些痒。

而他逡巡于她敏感的双手,却惹她生疼。

他手掌指间有厚厚的老茧,与他本人的年龄极不相符,这是长年累月的金戈铁马留下的痕迹。

良久,他终于与她对视。

他的眉眼与昨夜无异,依旧是那般冷峻倨傲。冷面冷心,否则,就不会堂而皇之地纳了她这个敌国质太子之妻。

长安的天这般肃杀燥郁,可她却听见露珠滚落细叶的声音。

她明明不应该听见的。

她有些受不住,闷哼了一下,可刚冲出嗓子,又自觉羞耻无比。

“夫人,怎么不叫了?”他的眼底掠过一丝阴影,看不出是喜是怒,“或者说,夫人你只在萧毅面前叫,如今到了我这里,便成了哑巴?”

她别过头去,想捂住自己的耳朵,可双手动弹不得,她只能被迫听他的淫词浪语,“昨夜夫人为我承上那杯盏时,我便已经想到夫人在我身下这娇妖模样了。只是我没有料到,夫人的嗓音也如此悦耳。不如夫人多叫几声,我也多疼夫人几回,怎样?”

她终于受不了这般屈辱,哭了出来,泪水顺着她青丝而下,浸湿了枕边月白寝单,“呜呜呜……君侯,妾求求君侯,别再说了……”

“唤我夫君,以后都只能唤我夫君。”他刻意加重了那个“我”字,尾音竟然带了自得的笑意。

“夫君……妾求求夫君……”她只能照做,心中的耻感满盈,根本就不受她控制。她的视线已被泪水模糊,只看到他抬首,似乎正在看着她。

“夫人求我什么?”他好整以暇。

“求夫君,求夫君快点放过妾,妾身子弱,受不住……”她说完,自己都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原来夫人在萧毅床上时,是否也这样求过他?”他哂了一哂,“没关系的,以后夫人只能求我,这一世都只能求我。”

未等她反应,他俯身便衔住她朱唇。

眼神还是那样冷。

折腾至后半夜,在她越来越无力的告饶声里,他才终于放过了她。

起身穿衣的间隙,他无意间回头,见她细腰遮了半处的寝单上,有血红半干后的点点褐色。

“原来萧毅这厮不行,有趣,是在有趣。”语气里满是嘲弄,然后径直出了房间,半句话都没有给她留下。

秋风遒劲,吹开了原本紧闭的窗牗,在他别院的第一夜,她仅存的一丝自尊如屋内的烛火一般,被吹灭后,只余一室漆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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